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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我掌天地

四日前,巫山峡谷内。

多数妖兽们习惯昼伏夜出,而多数人习惯昼出夜归。

当然,凡事总有例外。

此刻巫山峡谷头顶,月明星稀,中段的悬崖平原上,梁墓和朱明空趴伏在地,望着下方茂密倾斜生长的榛叶树林。

李陌方盘坐掐诀,双目金光闪闪,像是在看什么,可他面前什么都没有,嘴里一边说着:

“洞峭外端是宽阔的通道……约莫八九丈后需要向北拐弯……有两条通道,我走了左侧那条……再二十多丈即有一汪泥沼,等会儿得小心进来……穿过三丈长宽的泥沼能看到……开阔的洞窟,内里有十多头飞纹貘都在休憩……不好,快出来!”

不一会儿,梁墓便见着崖下峭壁里飞奔出一条黑影,杞木犬顺着榛树树干几个掠跃,跳上平原。

“旺~呜~”

杞木犬低声叫了叫,李陌方收了术法,用袖子抹了抹额头汗珠。

“有一头三阶气息的飞纹貘,八头二阶,还有四头一阶幼兽。”

梁墓见他不再开口,忙问:“还有呢?”

“没来得及看,憨货踩了水潭,湿漉漉的摇摆脑袋,在那头三阶飞纹貘睁眼之前,我指挥它跑出洞来。”

果然,就在李陌方说话间,三人听见崖下峭洞内传出烦躁的貘吼,前奏粗重似虎,尾声细腻尖利似鹰。

傍晚的时候朱明空已经施法探查,洞内确实有宝贝,但必须进洞去取。

可惜恰逢飞纹貘们捕猎完回巢休息,三人只能大晚上来探险。

李陌方不仅修习剑术,他灵根涵有金相,本命物乃是一头不知名三眼白犬,天赋又得【通灵眼】,此番便通过杞木犬进去了解峭洞内里结构,杞木犬看到了什么,他也便看到了什么。

所见所观不会错,眼下就看怎样行动。

“这一窝貘崽子很聪明,白日只有一半出去捕猎,三阶貘兽也不知道明日出不出巢……”

梁墓沉吟思索,李陌方心头却已有计策:“这些畜生并不强大,只那一头三阶难缠,我们时间宽裕,不如每日进去骚扰,等它精疲力尽恼羞成怒,再设局引诱至险地宰了。”

“还能逮几头小貘幼崽交给宗门,增加功献点!”朱明空恰当补充。

梁墓一拍脑袋,“好,就这么办!”

经过上次火蜈蚣一役,三人都学聪明了,不再那么冒冒失失三板斧做事,此刻站在原上一番合计,定了具体的流程。

首先由李陌方指挥他的杞木犬每隔一个时辰去骚扰貘巢,在此期间朱梁二人去找险地布置阵法陷阱,找好以后回来汇合,然后用三五日持续骚扰,最后引诱去险地捕杀。

事情敲定,朱梁二人自去,李陌方把周围十里范围摸清楚,折返原上顺着山崖往下浮掠,下至貘兽峭洞更底部,那里也有一个小洞,被树木遮盖难以察觉。

说起来这树林长得奇怪,全都半挂在笔直的峭壁间,偶尔有几颗树上竟然还有通红的果子。

李陌方摘了一颗尝了尝,算不得上品,但也有灵力提供,就是多了苦涩,药力多过灵力。

“大补之物,你多吃些。”

喂了杞木犬两颗后,李陌方身贴敛气符,将面前小洞口又用隐形阵盖住。

“乾元敕令,慧心通明!”

掐诀施术,李陌方眸子变得金亮,杞木犬整个狗身像是加了一层流云劲力,闪跳极快,再跃树枝,几个跳动进了貘巢。

不一会儿内里貘兽咆孝,杞木犬飞奔出来,头也不回往原上跳去,等那头三阶飞纹貘出来,它一个劲儿的往北奔驰。

杞木犬乃是木相,速度擅长,又有李陌方术法威能加持,在原间奔走,那貘展翅俯瞰,每一冲都被杞木犬恰好躲开。

飞纹貘长相酷似黑豹,但个头比普通豹兽大了三圈,背生红紫肉翅,边飞边冲,就是追不着讨厌的土狗。

追了七八里后,它没了兴致,回返巢穴。

本以为只是一头小杂种没头脑冲进自己的领地,没成想刚刚睡着,那狗东西又站在眼前呼呼乱叫。

这下它卧不住了,呼号了三个儿子一起出巢追,又往北追了九里多,还是抓不住,眼皮子又困又累,白日里捕食花了大力气,晚上消化也需要体力,只能再回巢穴。

睁眼盯着洞口老半天,没见那土狗再来,唤上三个儿子归巢睡觉,以为总算清净了。

没想到刚睡安稳不到一刻,那狗东西又站在眼皮子底下耀武扬威。

只能继续站起来追,一晚上连着追了五次,日头升起来以后,终于消停了。

可貘崽子们一个个醒来哇哇嚼嚼,要吃奶,几头二阶的雌貘就喂,吃饱了呢,小崽子们就开始闹腾撒欢,二阶貘兽们都饿了,全出去捕食。

洞里留它一个光杆司令带崽子,睡又不敢睡,万一那土狗白日来叼走一只崽,自家貘丁不旺,损失不起。

等到傍晚,二阶貘兽们归来,给他带了一些吃的,可惜自己胃口太大,他们带回来的东西还不够塞牙缝。

没奈何,只能往巢洞深处走,吸一吸那些散发充沛灵气且闪闪发光的石头,聊以充饥。

可惜灵气不是食物,还是饿得紧,本打算睡着觉熬一夜,明天亲自去觅食。

嘿,见了鬼,那条土狗趁着夜色又来聒噪,于是又得追撵。

追也追不上,撵又撵不走,一晚上折腾了七回,饿得头晕眼花,力气也没了。

第二天自己这个当老大的亲自去觅食,傍晚回来的时候,发现家里死了一只貘,丢了一头小貘。

对那些没用的家伙一顿咆孝,实在太累太困,先睡吧?得,那该死的土狗又趁夜色来卖弄,这次不是甩尾炫耀,而是屁股对着自己,还在洞里撒尿。

能忍么?不能忍。能追么?太他妈累了,但是还得追。

来来回回折腾了四天,家里丢了三个崽,死了两个老婆,貘爷爷忍不了了,就在今晚,一定要咬死你这狗东西。

这次一追,直接就是六十多里,直接追到了巫山峡谷外围,冲到一处诡秘阴森的井洞里,井洞底部是方圆十多丈的沼潭,深处还看不清景貌,但能感觉到有比自己实力还强的存在已经醒了。

再仔细找那土狗,已经不见踪影,几次咆孝发泄罢,那也只能折返回巢了。

可往上飞的时候,坚固透明的金色灵壁像是焊砌死的铁门,撞破头也出不去,而里面那东西正以飞快的速度扑出来。

“哈哈哈,你这畜生着道了吧。”

梁墓和朱明空站在井沿上好不开心,呼唤上杞木犬就往貘巢折返。

三人进了貘巢,把剩下的成年貘都处理干净,又逮了两只幼貘,然后开始采集洞里的紫绮矿。

这紫绮矿本身是一种似木似石的灵材,于炼丹、炼制高阶法衣和灵符方面都有作用,还能用来当药引子,最珍贵的是它会聚集木系灵气,蕴养紫绮灵花。

紫绮灵花是炼制筑基丹必备的一味材料。可惜这里没找到紫绮花,也说不准就是被那头三阶貘吃了。

灵材到手,三人离开峭洞,去往朱明空要探宝的那处阴地井洞。

月色被乌云遮盖,看样子又要下雨,三人加快飞驰,到了阴气逼人的枯叶林里,又站到井洞前,见三阶貘兽已经奄奄一息。

内里那身高一丈浑身黑黝黝的尸妖正大快朵颐,猩红的眸子似乎在说真好吃,越吃越香,散发出来的气势也越来越恐怖。

“梁师叔,这尸妖怕该有三阶巅峰的实力,我们真能对付么?”

人类修士有明确的境界之分,但妖物鬼物没法细分,很多特殊物种三阶巅峰其实就相当于金丹期的实力。

朱明空的担忧不无道理,李陌方也有些露怯,看着梁墓。

梁墓盯着阵内的尸妖冷哼,“两位师侄莫怕,只要它不是真正的四阶,我就有手段灭它。”

朱李二人心底里其实还是不信,要知道前些日子面对那两头火蜈蚣,梁墓连弱一些的那头红色蜈蚣也斗不过。

以眼下这尸妖散发的气势,明显有人类金丹期的战力,而他三人中最高修为的梁墓也没超过筑基中期。

实力差距太大了。

但出于基础信任和同门情义,李陌方和朱明空还是笃定的站在梁墓身后。

梁墓抬头望了望天色,然后吩咐二人开始布置引雷阵,他则自储物戒里面掏出四座镇尸碑。

阴卒墓地当年在槐山是数一数二的克阴物类大户,而今赤龙门把这一家并进来,梁墓虽然跟澹台庆生接触的少了,但本事没落下。

他把两人高的镇尸碑一一放在四方位置,五丈长宽范围,外一层更有朱李二人布置的十丈引雷阵法。

一应准备就绪,梁墓站在井沿上,平静望着天际乌云,此时星月消隐,整个大地黑压压一片,本就是夜间,朱李二人难免生惧。

杞木犬旺旺旺的不停叫。

见梁墓不发话,他们站在身后也不敢动,脚下井洞里的尸妖气势愈来愈盛,眼看着就要把那头三阶貘兽吃完。

忽然间,朱明空像是看花了眼,天际白光一闪,他要问些什么,却见梁墓已经踏出步罡。

一步踏出,梁墓再无平常时候的惫懒模样,其人气势如虹,威严似神,冥冥中生出磅礴的灵力加持,天上也有电蛇呼应。

“天地无极,阴阳生化!”

“三界内外,神威如雷!”

…...

青冥之中,霹雳炸响,似要下雨,又酝而不动。

朱李二人只见梁墓步罡如山,一步一震,紧接着天际轰隆一声,暴雷响动。

轰隆~

又一响,周遭引雷阵自发启动,十二道雷柱嗡的降下,霹雳乱射,土石崩裂。

随之而来,一阵阵更加威严恐怖的雷霆霹雳在三人头顶高空聚集,梁墓依旧掐诀念咒。

那柄斩尸剑青芒发亮,等待内里尸妖终于吃完了貘兽,梁墓步罡也踏满了:

“李师侄,就是现在,撤去封印灵壁!”

李陌方闻声而动,收了封阵旗,拽着朱明空忙往引雷阵外窜。

吼!

那尸妖吃完血食,恢复了些许灵智,见头顶霹雳闪烁,威压庞大,本能害怕,就要抵抗逃跑,可惜为时已晚。

…...

“鬼妖丧胆,精怪亡形!”

咒诀即完,梁墓头顶雷云两丈宽的光柱轰落,顺着斩尸剑定住那黑黝黝的阴尸。

尔后十二道引雷柱三三往镇尸碑上灌注雷压,霹雳顺着斩尸剑牵引一道道轰在尸妖躯壳,不过十多息,雷霆消散,大雨降下。

朱李二人骇然愣了良久,见梁墓有倒地的趋势,才忙过去扶住梁墓,再往井里看,哪还有什么尸妖貘兽,只余丝丝缕缕的烟雾灰尘,焦灼干裂,连里面的沼泽水污都被蒸发干净。

想来貘爷爷至死都不知道,自己就算被尸妖咬死吃了也就算了,那是生物法则,但最后连躯壳残渣都剩不下丝毫。如果知道,下一世恐再也不想做貘了。

“厉害吧?”

梁墓恢复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他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教朱李二人进去探宝,少顷朱明空拿着一小块【阴月矿石】出来,三人找避雨处调休。

生了火堆,灵衣干爽,朱李二人压根没心思聊阴月矿石的事情。

他们对梁墓的印象大为改变,实在是方才于雷霆中斩妖灭尸的身影太过伟岸,那可是相当筑基越阶斩金丹啊,骇人听闻。

“梁师叔,你真厉害!”朱明空由衷赞叹。

李陌方心里也格外佩服,他原本以为梁墓即便是筑基修士,其实一路看下来也没多强,可刚才那一番操作,真的不是等闲人拥有的手段。

梁墓本人只是微微一笑,他出了大力气,眼下动都费劲,躺在一块方石上,调侃了句:“想学啊,我教你啊。”

朱明空疯狂点头,李陌方也心神集中。

可惜梁墓只是逗他们一逗,幽幽叹了口气,“二位师侄各有天赋,可千万别被我刚才那装逼模样镇住,其实任谁修到我这地步,也能做一番事。”

“我生在槐山,自幼跟随师父修炼,因资质算不得好,只能单修【灭鬼经】,多少年来唯一拿得出手的其实就这手段了。”

“今日恰逢雷雨兆,阴尸之属被克,我们又提前准备阵法,雷来时只需召引,那尸妖怎么可能斗得过天地法则。”

虽然梁墓讲出了其中道理,但朱李二人还是觉得梁师叔有手段。

换个人恐怕连雷压都撑不住,他以筑基肉身扛着雷压灭杀高了自己整整一境的物种,实在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事。

天色渐渐亮起来,可惜外面阴雨绵绵,朱明空自山洞中把貘兽幼崽放出来,几只幼崽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

“喂点儿甘露灵液吧!”

梁墓从储物戒里面掏出玉瓶,那几头小家伙争抢着吸熘,还不知道即将被卖进人族手掌,为奴为婢,命运就此改变。

三人休息了一整天,第二日天晴后往南归去。

******

紫晶宫里,刘小恒暗自咒骂场上那筑基中期的火袍散修,其人年纪轻轻,剑法老道,可惜对手是比他高了一个小境界的老修士,完败。

老修胜了,意味着刘小恒押注失败,后半夜的三场斗法,他全部压输了。

第一场他压的是筑基后期对筑基后期散修,相性克制,他压输了。

第二场他压的是筑基初期对筑基后期散修,他又压输了,那筑基初期修士本命物克制对手,装备精良,术法比普通修士不是高了一星半点,惨胜。

第三场,也就是刚过去的一场,明明坊间传闻火袍散修名气大手段狠,可惜他还是压输了,双方灵力储备有差距。

刘小恒不是玩不起的人,他也只是咒骂两句,不过片刻心里就释然了。

此时场会完满结束,此间有叹气者也有欢呼叫嚷者,简雍问钟守一:

“你从几场斗法中看出了什么?”

钟守一年纪轻轻,哪里知道深浅,摇头道:“找不到规律,似乎没有作假成分。”

简雍颔首说:

“为师要教你的第三个道理,也是这世上最重要的一个道理:个人修行,精则强,不精则弱。世间只有以强胜弱的道理,没有以弱胜强的道理。”

刘小恒心里一琢磨,这不是废话吗?谁还不知道论起争斗,肯定是某方面谁更精通谁就强。不过后半句是不是说错了?

他又一想,简师兄是有智慧的人,不应该说这种说了等于没说一样的话。

“师兄,此话作何解释?”这次他抢在钟守一头前问。

“就拿你所压这三场赌注来讲,大部分人只能看到谁比谁的境界高,但是斗法其实是个综合考量,境界只是其中一个影响胜利的因素。”

“一个人要想获胜,必须把藏在暗处的灵器精良程度、术法振幅威能、身法强度、个人脑力智谋的对比,都算进去,才能知道谁输谁赢。”

简雍说罢,刘小恒摸着头:“这谁也知道啊,难道不该本就如此么?”

“你还是不知道。”简雍摇头微笑:

“如果你知道,你的第三场赌注就不会压错,甚至,你从一开始就不会去下注。因为运气不在你身上。”

“首先按照概率,此世间绝对是境界高比境界低的修士能力更强。所以想要在更大的赛场赢,始终要去压境界高的那一方赢,因为这是你唯一能知道的信息。”

“其次,你无法知道每个散修具体的底牌,这就意味着,你不知胜,只会赌运气,而运气从来不站我们这些出生普通的修者身后。”

刘小恒呆住了,他以前从来没想过这件事,为什么这些开赌斗场的能一直开下去,因为在大盘上,他们始终能赢。

真正的商人,只赚取有限的利润。

“兵书所云,胜兵先胜而后求战,此谓知胜在前,则必胜。人生的很多事,其实都是这样,当我们修行越来越往后,你看到的局面越来越全,你就越需要计算,知胜。”

“知胜的前提,则是先知道世间的道理:以强胜弱。”

“比如门里的常师弟、姜师弟、澹台师兄等人,他们个人战力彪悍,身为筑基修士却能与等闲金丹难分高下,甚至遇到弱一些的金丹可以斩杀对方。”

“大家只觉得他们以弱胜强,超乎寻常人的想象,实则只是因为他们强大的地方不被常人所见。常师弟那葫芦中的斩仙剑魄威力不输大多金丹、姜师弟剑法雷法双绝已臻化境,澹台师兄修练阴阳外窍,本人灵力储备之深也堪比金丹。”

“你们看,多数人只能看到表面,可人生、战争、商事,往往比的不是一个点,而是一个面,甚至是一个体。”

简雍说罢,看着钟守一,钟守一似懂非懂,但他已经把这番话记在心里。

刘小恒心里一个劲儿的呢喃,以强胜弱,以强胜弱,以强胜弱,原来这才是世间的根本!

简雍带着二人开始离开斗法场,刘小恒追着问:

“师兄,该如何做到以强胜弱?”

简雍沉默片刻,摇头道:“难啊。有时候你需要了解对方的相性克它,有时候你得借助地利天时,有时候还得比比术法对实力的振幅情况,杀敌一千自损八不行,杀敌八百自损一千更亏,要去追求最大的回报比,最后才看要不要出手…...”

刘小恒再问:“难道就没有不会出错的变强方法?”

“有!个人修行,精则强,不精则弱。”

“假如把人和人的比拼看成是分数比拼,甲的外貌、实力、财力加起来是十分,而乙外貌财力具无,只一个实力占了十分,那么乙只需要寻找比拼实力的场所和甲比拼,则必胜。”

“人要想办法把别人拉入自己的赛场,这样自己始终就会最强,以强胜弱,必胜。”

“当然,很多时候会遇到必须比拼综合实力,如果你觉得综合实力不如对方,那就不和他比,毕竟除了战争,没有人逼着咱们一定要拼个你死我活。找个地方潜心朝着一个方向修炼三五十年,出来也是一方强人。”

三人出了紫晶宫,日光升起,紫气朝朝,简雍说着说着,突然看向那千年化神宗派拘魔山。

他识海本命嗡声震荡,册子欣喜欢呼,乾坤录天赋自发,望着拘魔山前数以亿计的紫金色灵线飘散十方世界,如万丈高山不可撼动。

“宗门气运亦如是,足则盛,不足则衰。”

刘小恒没有听真切,还想再问,只觉得身前的简师兄突然精气充沛,灵韵盎然,似修得浑然天成的璞玉,脱离凡尘,再不如先前只显厚重。

时值金秋丰获,天上禄存星闪烁片刻,连带着武曲、太阴、天府遥相呼应,可惜这些天相并不被钟刘二人所见。

钟守一见师父粗布麻衫,无风自动,和蔼笑着对自己说:

“黄龙子,为师的时间到了。”

刘小恒不知怎的,格外羡慕痴迷,双目两行泪水无声流落,他见简雍此刻早已散发了无牵挂的气质,出尘无垢,那是自己追求了一辈子的东西,可至今没有丝毫感应。

“师兄,你要走了?”

“师父!”

简雍笑着踏步离去,最后那句话久久萦绕二人心头:

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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