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观其变
白玉凋成的墓碑前，一截苍白的烛火静静地燃烧。
在这种荒无人烟的野外，显得分外诡异。
黄大仙皱了皱眉头。
作为万寿山庄十三统领之一，他自然能够感受到这处坟头的不同之处。
四下环山，阴气围绕。
此地是至阴之地。
而眼前那半截白烛，烛火纹丝不动。
苍白中透着幽幽的绿色，让人忍不住全身发寒。
黄大仙给了夜鬼一个眼神。
夜鬼面色一变，转头看向面前的墓碑，双眼中透着浓浓的恐惧。
他明白黄大仙是让他去报信。
可是这一去，还能不能出来，就说不定了。
“黄黄前辈……我我。”
一时间，夜鬼踟蹰不前。
却是黄大仙冷冷的一个眼神，让他不寒而栗。
夜鬼终究还是向前踏出一步。
砰砰砰~
扣完墓碑。
一道暗门出现，夜鬼直接跳进其中，转眼就来到了地下。
看着偌大的地下墓室，他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作为教主的贴身护卫，夜鬼一路畅通无阻。
终于在中央墓室里，他见到了幽灵教教主牧鸿野。
一见面，夜鬼直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请教主责罚！”
牧鸿野原本正在打坐，听到声音后，微微睁开眼睛：“嗯？先站起来说话。”
夜鬼不傻，他并没有真的站起身，只是低头将此次的经历说了一遍。
先是被杀生寺的人抓住，然后又被万寿山庄的人抓住。
甚至，还带着万寿山庄的人找上了门。
牧鸿野的目光很冷。
他原本的计划是让幽灵教置身事外。
可没想到现在，夜鬼却暴露了身份。
不光是杀生寺，就连万寿山庄也已经知晓。
自己的全盘计划就这么胎死腹中。
而一切的问题都在眼前这个弟子身上。
牧鸿野对门下弟子向来恩威并施。
该奖赏的时候，绝不吝啬。
该处罚的时候，也绝不手软。
若是从前，夜鬼应该已经死了八百回了。
可是现在他反而不能死了。
因为夜鬼现在是万寿山庄和幽灵教之间的纽带。
如果自己冒然斩了夜鬼，那对万寿山庄来说，释放的就是满满的恶意。
原本他让夜鬼给黄大仙设计，就是为了引对方入局。
激化万寿山庄与杀生寺的矛盾。
却没想到，万寿山庄的人竟然觉察到了端倪。
如此自己不光不能置身事外，还成了万寿山庄的敌人。
至少黄大仙不会把自己当成朋友。
那他现在找上门来是为了什么呢？
牧鸿野默默的思索着，忽然他眼前一亮：合作！
也只有如此，他才没有直接撕破脸皮。
既然如此，反而歪打正着，正如了自己的心意。
“请黄统领进来一叙。”
夜鬼是知道教主性格的，本来以为自己这趟必死无疑。
所以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汗如雨下。
却没想到牧鸿野的话锋竟然直接来了个大转弯。
夜鬼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赶忙朝墓地之外跑去。
不过盏茶的功夫，他便带着一个瘦高男子来到了地下。
黄大仙四下打量着豪华的地底墓室。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外面看上去只是一座小小的坟头。
谁知道里面竟是个富丽堂皇的宫殿。
“久仰久仰~”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黄大仙神色一怔。
虽然对方还没有自报家门，但黄大仙已经确定他必是幽灵教教主无疑。
眼前此人，身长八尺，阔口方鼻，仅仅远观之，便有一股英姿勃发之气魄。
若论风采，恐怕不在大庄主之下。
“久仰久仰~”
“黄瑞见过牧教主。”
黄大仙微微一礼。
却也不失礼节。
对于幽灵教来说，万寿山庄才真的算是庞然大物。
万寿山庄，妖族三大圣地之一，无论底蕴、资源、名望，都不是幽灵教能够比拟的。
作为万寿山庄十三统领之一的黄大仙，此刻虽然只是微微一礼，但也已经很给面子了。
相较之下，牧鸿野却是躬身相迎，倒也相得益彰。
二人的第一次见面，各自释放出了善意。
这说明，二人本身就有合作的意象。
二人起身对视一眼，心中各自生出诸般思绪。
黄大仙面上轻松，内里却是惆怅。
此番万寿山庄突袭杀生寺，既是为了一雪前耻，也是因为骑虎难下。
妖族和杀生寺恩怨纠缠千年。
妖族三圣地曾有言在先：谁能破开杀生林的封印，解救出其中的妖族血脉，谁就能成为妖族的新皇。
万寿山庄早就对新皇之位虎视眈眈，所以才数次谋取杀生寺。
他们原以为杀生寺千年没落，近二百年又是闭寺封山，早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却没想到，老寺中兴，却出了一个立宗的佛门上师。
两次进攻，两次失败。
不仅没能拿下杀生林，反而是万寿山庄的两位庄主被抓，名声扫地。
如此，他们更加急需一场胜利来稳固万寿山庄的地位。
所以这一次直接派出了二庄主和三庄主，势必要拿下杀生寺。
奈何，长途跋涉，孤立无援，万寿山庄面临的困境，要远比想象的多。
这也是三庄主贺飞羽派黄大仙来此的原因。
他们大举南下，便是表露决心，此刻才是集结盟友的最佳时候。
另一边，牧鸿野自然也有自己的小九九。
幽灵教苦杀生寺久矣。
在自己闭关期间，没想到原本处于南疆绝对地位的幽灵教竟然衰败成如此模样。
若论损失比万寿山庄还要大。
四大统领，去其二。
圣教气运，剩两成。
最重要的是他几百年里苦心经营的名望。
短短的几年时间，消磨殆尽。
眼看着幽灵教想要重新崛起，已然是希望渺茫。
不过希望渺茫，并非是没有机会。
譬如眼前，就有一个。
杀生寺第七代方丈晦浊禅师曾经评价过牧鸿野。
雄才大略，枭雄之姿。
而牧鸿野也确实没有让晦浊禅师失望。
甚至犹有胜之。
南疆？
不过是他崭露头角的地方。
他追求的是更远的北方。
不在八荒，不在九州，而在于天下。
原本他还以为，自己此生终究无望。
却没想到，现在这个机会就摆在眼前。
杀生寺？呵呵。
万寿山庄？呵呵。
都是棋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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