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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米虫,虫虫虫!

李玺对郑孞幻想破灭了, 速度快得出乎魏禹的意料。起初他是得意的,因为这正是他谋划的结果。

昨晚李玺去找他,给了他信心, 基于对李玺郑孞的了解,他大胆地让出早课, 让两个人在相处中发现彼此的“不合适”。

只是,魏禹得意了没多久, 就后悔了。

他看到了李玺的手。

之前两次, 他用楠木拐杖打他,只是吓唬吓唬,连三分力气都没用上。今日, 郑孞用的却是实木戒尺, 打一下疼三天, 打三下,手能肿得拿不住笔。

小福王自小泡在蜜罐里, 从没磕碰过一下,更何况被打?

白嫩的手红肿一片,却倔强地握成拳头, 不肯给魏禹看。

魏禹把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低垂眼, 眉拧成川字。

李玺更委屈了,“你也觉得我做错了, 该打吗?”

魏禹一怔, 沉声道:“不是。”

他掏出随身的伤药, 细细地给李玺抹上,情依旧很严肃。

冰冰凉凉的药膏抹在伤处,灼痛的掌好了很, 里的委屈也散了大半。

小福王还是任性道:“如果你不觉得我错了,干嘛臭着脸?”

因为,他在怪他自己。

他把一切都算好了,却没算到李玺会挨打,更漏算了自己会如此心疼。

“抱歉。”魏禹说。

李玺切了一声:“又不是你打的,你道什么歉?”

魏禹没说,只是把李玺的手虚虚地握在掌中,尽力补偿:“要看胡旋舞吗?还是吃鸡汁面?或者你想做别的,我陪你。”

李玺顿时笑了,“早知道被打还能有这样的待遇,我宁可多被打两下。”

魏禹指尖用力,“不许胡说。”

“嘶——疼疼疼!”小福王戏精附身。

明知道他是装的,魏少卿还是心疼了,手指松开,改为握着他的手腕,这次没有隔衣袖,可以清晰地触碰到他细嫩的肌肤。

魏禹眸色微沉。

李玺倒是得意了,恃伤行凶,“我要带着鸡汁面去芙蓉园吃,还要看小象洗澡,再去喂小刺猬吃蜗牛,晚在曲江边上吃完烤肉再回来,或者干脆就住在那边——魏少卿,你要陪我吗?”

“陪。”

“不办公了?”

“可告假。”

小福王彻底开了。

这还是魏少卿入职大理寺以来第一次告假,整个大理寺宛如地震,所有人都跑出来,围观这奇的一幕。

魏禹就那么旁若无人地牵着李玺的手,一路走出了官署大门。

小福王可和气了,边走边挥着那只没被牵住的手,笑眯眯道:“兄弟们好,兄弟们辛苦了,有空一起喝酒啊!”

围观群众囧囧有。

“他们快成亲了吧?魏少卿成亲时,咱们是不是可以去福王府喝喜酒?”

“天爷爷!堂堂亲王的喜酒,哪怕喝一口都值了!”

也有人说酸话——

“一个大男人,以色恃人,是什么长脸的事吗?”

“成了福王妃,就得天天待在后院绣花做饭了吧?这大理寺少卿恐怕也就做到头了!”

魏禹的拥护者们笑呵呵反击:“有幸跟‘福王妃’共事一场,将来史笔一记,哥几个也能给子孙后代长长脸。”

“当然了,那些处处跟王妃做对的大反派,八成也要出名。”

大反派本派:“……”

芙蓉园。

小福王准王妃正笑眯眯地看小象洗澡呢,根本无暇理会那些闲言碎语、勾心斗角。

李玺专程让人给小象挖了个大池子,铺上鹅卵石,架上小水车,曲江的活水引过来,水车哗啦啦一转,小象欢喜得直打滚。

小家伙跟李玺混熟了,不再摔他,每次见了都会努力把李玺卷起来,再轻轻放下,还会用鼻子给他按摩。

李玺也不怕泥泥水水,就那么放松地跟他玩在一处。

熊熊子有时候会吃醋,冲着小象汪汪叫,还试图冲过去咬象。

幸好小象是个大度又热情的小家伙,每次都纵容地把熊熊子卷起来,丢到背,咣唧咣唧地转圈圈。

熊熊子很快就原谅了它。

李玺看完了象,被迫洗了个澡,换了身衣裳,鸡汁面也就做好了。

无花果专门跑了趟魏宅,把昨晚煨的香浓鸡汤端过来。

魏禹在象林旁边架起小铁锅,烧水、拉面、浇卤汁,香浓的味道把附近的肉食动物都给引过来了。

李玺呼噜呼噜地吃面,把鸡肉块丢给它们,大家都享受到了魏少卿的好手艺。

热乎乎的“下午茶”吃完,李玺的气就彻底消了,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兴冲冲地拉魏禹去看小刺猬。

“是月初新搬来的,那天我去看大白猪的时候发现的它们,一只母刺猬带六只小的。前段日子小刺猬生出来不久,不能出窝,这几天才跟母刺猬往外爬。”

李玺指了指通向菜园的小路,兴冲冲道:“一家几刺每天都会穿过这里去菜园吃蜗牛,母刺猬领头,小刺猬在后面排队,可好玩了!”

魏禹失笑,“一家几刺?”

“就是一家几口的意思。”李玺丢给他一个“你怎么连这个都不懂”的眼神。

魏少卿没忍住,宠溺地揉揉他的小卷毛。

小福王一歪头,咬在他手。

魏少卿笑意加深,真是一点都不意外!

他们到的时机很合适,刺猬妈刚好带刺猬娃穿过小路,一只挨一只地走到旁边的小菜园。

李玺拉魏禹蹲在茄子秧后面,用极小极小的声音说:“有段日子没来,都长这么大了,身上的刺也硬了。你看那只深灰色的,是老大,那个小的,刺白白的,是老小,胆子也小。”

魏禹纳闷:“你怎么知道它们的大小?”

“排队的时候老大站前面,老小在最后啊!”小福王理所当然道。

魏少卿摇头失笑。

果然,认真他就输了!

菜园里种茄子、葫芦、猪草大豆,不是给人吃的,而是喂园子里的小动物的。

小刺猬不会毁坏菜园,只会吃啃食菜叶的大蜗牛,尖尖的小爪子把蜗牛扒拉下来,用细小却坚硬的牙齿一咬——

咔嚓咔嚓咔嚓……

吃得可香。

李玺目光灼灼地看,一点都不嫌烦。

魏禹就那么陪着他,看他,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没有读书,没有看卷宗,却不觉得虚度。

日头渐渐西斜,“一家几刺”吃饱饭,又排成一队回窝了。

小福王动了动酸麻的腿,揉了揉并不怎么扁的肚子,嘟囔道:“想吃烤肉了,让小胡椒帮咱们烤肉吧!”

没想到,开口叫胡娇的时候,破天荒地没叫到。

胡娇去了学宫。

她暗中护着李玺魏禹到了芙蓉园就折了回去,隐在暗处等郑孞出来。

郑孞自从罚了李玺,一下午都神思不定。只是本着师者的责任,他还是把课完完整整地上了下来。

散学的钲声敲响后,学子们三五成群地往外走。郑孞远远地看李木槿,犹豫要不要跟她去福王府看看李玺。

理智告诉他,自然是不行的。

李玺的身份是天大的秘密,这些年他长姐远离长安,故意不李玺接触,就是担被人看出什么。

只是,到底是挂念的。

他并不觉得自己对李玺的惩罚有任何偏颇之处,也并不是冲动之下的行为,但是,看李玺震惊又委屈的样子,还是难受。

正纠结,就见一位冷艳的小娘子从天而降,不等他回过,便抓起他的手——

啪、啪、啪,打了三下。

用的正是他打李玺的那把戒尺。

没有用力,是看在他是李玺人的份上。

郑孞愣住了。

胡娇瞪着他,“给小宝报仇。”

郑孞忽略掉掌的酸胀,看她的眉眼,脑海中突然闪过十六年前的画面,昏黄的烛光下,那位美丽又可怜的女子……

郑孞怔怔问:“你莫非是那个孩子?被圣人养在后宫的那个?”

胡娇冷着脸,没否认。

郑孞视线扫过她的眉眼,道:“你的眼睛很像你的母亲。”

“我没有母亲。”胡娇把戒尺丢给他,转身跳上宫墙,眨眼间就没了踪影。

郑孞暗自感慨,当初他把人交给姜德安的时候,还是襁褓里的一小团,转眼间都这么大了。

继而想到李玺……

不日长姐回京,看到她唯一的亲生骨肉,不知做何感想。

这么一想,更自责了。

怎么就打了他呢?

***

李木槿跟胡娇来动物园看李玺,小娘子们也跟来了。

大家围着李玺安慰:“被夫子打很正常的,别说你们男学,就是女学那边也天天有人挨板子呢!”

“可不是么,前天我焚香的时候忘了垫银片,把香炉都毁了,嬷嬷咬着牙打了我三戒尺,现在手还疼呢!”

“我倒是希望郑夫子待我也严厉些,这说明他在意我……”

这时候读书求学,哪有不挨夫子打的?只因李玺对郑孞怀不一样的感情,所以才会觉得格外委屈。

不过,魏禹玩了一下午,早就好了,此时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不过是想多听听小娘子们的糗事。

为了安慰李玺,小娘子们也顾不体面了,这个说起自己三岁被打,那个说到自己前几日挨训,也有拿着自家兄弟说事的。

李玺听得津津有味。

直到柴蓝蓝说到柴阳小时候调皮,被夫子按到席子打屁股,李玺终于崩不住,哈哈大笑。

“柴阳那个木头脸,也有被打屁股的时候?哈哈哈……下回见了,我一准儿要臊臊他!”

小娘子们相互看看,情渐渐变得很危险,“好呀,原来你在装委屈!行,姐姐们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真委屈!”

大伙一拥而,按住李玺就要打。

李玺笑倒在草地上,抱着脑袋大叫:“书昀救我!”

柴蓝蓝冷笑:“他来了,一起打。”

魏少卿比较了一下自己小娘子们的战斗力,决定还是多烤两串肉,用来慰问被揍的小福王。

原定的二人烤肉大餐,了一群善良可爱的小娘子。胡娇魏禹烤,其余人负责吃。

想着胡娇到底是个小娘子,魏禹有照顾她,自己烤几串,让她清闲些。

胡娇觉得受到了挑衅,顿时火力全开,一手抓二十根肉串,刷油翻转撒胡椒,一顿操作猛如虎,看得小娘子们直鼓掌。

魏禹摇头失笑,自动认输。

胡娇冰冷的小脸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人多的地方总少不了八卦。

“郑夫子生得真好,又出自郑门,不知道哪家贵女有福能求到他。”

“早就说定了,是卢家姐姐。郑夫子这次回京就是为了成亲。”

“卢家姐姐?是才女榜排名第三的那个吗?”

“是的呢,模样也不差,家世又好,跟郑夫子再合适不过!”

“……”

小娘子们凑在一处,叽叽喳喳地说起来。

李玺愣住了。

手里的烤肉都不香了。

魏禹轻叹一声,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怕李玺失态,不痕迹地把人拉到僻静处,拿手压了压他的肩,送无声的安慰。

李玺晃晃脑袋,小声说:“没事,反正我也不喜欢他了,他要小娘子成亲就去成吧!”

吨吨吨,灌下半壶酒。

是甜味的果酒,不醉人,魏禹没拦。

小福王继续道:“原本也没指望他同我一样,若他本就喜欢女子,我也不能害了他。”

吨吨吨,又灌下半壶。

真·口是心非。

“不过,我还是要见他一面,跟他说清楚,也不枉我单相思这些年。”

说干就干,李玺把酒壶一扔,起身去找郑孞。

刚好,郑孞一路打听着也来了芙蓉园,正被守园的府兵拉盘问。

李玺挥退府兵,借酒劲,开门见山道:“谢你当年救了我,我惦记了你这些年,原以为能……能更进一步。今日想通了,往后只当你是恩人,再不想。”

郑孞越听越疑惑:“福王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何时救过你?”

难不成说的是十六年前?

圣人告诉他了?

李玺脑子也有点钝,“我六岁那年,不是你从柴堆里找到我,把我带进学舍的么?还给我吃你的饭,有蒸饼、粟米粥咸菜——咸菜最好吃。”

郑孞摇摇头,“福王想来记岔了,你六岁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京城了,更不会把你带进学舍。”

李玺眨眨眼,“难不成是七岁?”

“七岁也不在。”

“八岁?”

郑孞无奈,“小呆瓜,是不是误把别人当成了我?”

“才不会!我看到你的学子服了,面绣的就是‘郑孞’,难不成郑氏族学中还有第二个人叫郑孞吗?”

郑孞失笑,“穿着我的衣裳,不一定就是我本人,你还记得那个人的长相吗?”

“就……瘦瘦的,白白的,很好看。”小福王红着耳朵,期待地问,“有谁会穿你的衣裳?”

郑孞指了指等在树下的魏禹,“比如书昀,那时候他只有一套学子服,洗了干不了就没得穿。我同他身量相仿,就送了他一套。”

李玺:!!!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你们期盼的剧情来啦!

睡前会有【三更】,要到很晚很晚了,宝宝们明天早上再来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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