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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都九曜八极七元六司五老争道果

什么叫瞌睡送枕头?

这就是了。

姜尘心中倍感喜悦,抬首望向司马伦,原本可憎的面容,此刻也变得可爱了许多。

他当即随卫安国一道,齐声道:

“谢主隆恩。”

司马伦并不知姜尘心中所想,仍然自鸣得意,暗暗笑道:

“汝等二个蠢人,就好好为我大卫武朝,砸锅卖铁,尽心竭力罢!”

但明面上。

他仍然保持着天子使臣的态度,以略显尖锐的嗓音,厉声道:

“既得国运滋养,也该与国同休!”

说着。

司马伦取出了另一份谕旨,并非老皇帝曹叡签发,而是监国太子-曹芳的印款。

“本使臣,乃受监国太子之命,前来督军,望尔等青州军,尽快东归,击溃西凉贼寇!”

卫安国一向视大卫武朝的利益为自己的利益,当即行以军礼,朗声道:

“臣,卫安国,遵旨!”

姜尘亦行了军礼:

“臣姜尘,遵旨。”

很快。

停滞了近乎十日的青州军,终于拔营,启程东向。

九千青州士卒,以及数千民夫,脚踏荒漠,日夜奔行三日,终于进入疏勒河流域。

姜尘睁开天眼,将数十里内的景色,尽收眼底。

疏勒河乃是一条逆流河,自东向西,奋力向前流淌,冲破了白龙堆荒漠的阻碍,滋养了约数十里的土地。

沿途有大片的胡杨林,也有追水草而居的野兽,甚至还能见到极少数尚未汉化的羌人,在附近放牧。

而这条河流。

如果用现代地理学来解释,大概就是二百毫升降雨量线,向西是荒漠,向东,则是耕田。

也就是玉门关。

关内有大片可供耕种的土地,以农耕民族为主,但到了关外,则是骑马与砍杀的游牧民族。

姜尘衷心希望,所有“能戈善武”的游牧民族,都转型成“能歌善舞”的族群。

如果不愿意的话,那么,随着双方人口的增加,必然爆发重重争斗、厮杀、血战……

玉门——嘉峪——山海所构成的长线,便是古往今来几千秋,农耕民族与游牧民族的厮杀血线。

“至多几年功夫,五大胡人部落,就要争夺出最后的胜者,夺得新匈奴的称号,然后南下侵掠中原……”

姜尘叹息一声。

老皇帝的思路,无疑是相当正确的。

【经略辽东,凿空西域,北伐草原】三步走战略,若能成功执行,必定能以两臂钳制草原,使得游牧民族,变得“能歌善舞”起来。

但很可惜。

无论是哪一代皇帝,哪怕是秦皇汉武,都不可能向天再借五百年,至多活到四十九岁,顶多五十岁,便将无可挽回地死亡。

而年仅八岁的太子曹芳,当真能顶住国内压力,继承老皇帝国策,北伐草原么?

…………

中州。

玉京城。

数十名宫女站立于后花园,某处白色宫墙下,皆瑟瑟发抖,眼中闪烁着恐惧的泪花。

而让这些可怜姑娘害怕的存在,便是监国太子-曹芳。

他将凉州叛乱事宜,全权授予丞相府。

而曹芳本人,则与这些宫女玩一些童年小游戏。

比如说,他此刻的娱乐活动——“血弹弓”。

“都站好,本王要射喽~”

曹芳满脸兴奋,抬起弓身,瞄准着一名美貌宫女的脸蛋,勐地射出一颗尖锐石子。

噗呲——

血花飞溅!

该美貌宫女,当即破相,左脸落下近乎两寸长的血痕,原本姣好的面容,此刻形如厉鬼。

在场的宫女与太监,内心皆悲苦不已,心中皆想起了一个词:

“昏君!”

“若是太子登临帝位,吾等宫人,还有生路么?”

就在此时。

那一位破了相的美貌宫女,忽然生出了莫大勇气。

她壮着胆子,大步向前数步,然后跪在了太子曹芳面前,凄婉道:

“启禀殿下,奴婢也十分擅长弹弓,不如换奴婢来,您在一旁歇息,来看奴婢打得准不准,如何?”

曹芳亦觉得颇为有趣,点头道:

“准了。”

美貌宫女露出笑颜,从后花园之中,找了数百颗饱满多汁的花骨朵,有红的,有紫的。

随后,她以这些花骨朵为石弹,射至宫女身上。

啪!

一枚红色花骨朵,打在宫女们脸上,汁液蜿蜒而下,将她们打得红一块,紫一块,很是狼狈,逗得曹芳哈哈大笑,直呼有趣。

诸多宫女,摸了摸脸上的红紫花汁,皆松了口气,向美貌宫女,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美貌宫女亦大胆劝戒道:

“太子殿下,奴婢出身贫寒,幼年同伙伴玩过很多有趣的小游戏,您若是感兴趣的话,奴婢可以教您……”

也正是此时。

后花园入口,缓步走来一位沧桑老者,他拄着拐杖,似是垂垂老矣,但步伐却极稳,又像是年轻人。

此人,便是左丞相,司马仲达。

这“血弹弓”的玩法,便是他教给太子曹芳的。

“万万没想到,卑贱宫女之中,也有雏凤贤女,差一点,就让你把芳儿的心性,掰回了正途……”

司马仲达凝视着美貌宫女的面相,忽然露出一丝阴冷笑容,随后附在了曹芳耳畔言道:

“如此这般……”

闻言。

曹芳先是疑惑不解,随后大喜过望:

“好,好,好!”

“还是夫子有想法!”

说着。

曹芳望向美貌宫女,大笑道:

“你若能办到一件事,本王就封你做太子妃,如何?”

美貌宫女对此毫无兴趣。

她不过是想保护这些可怜的同伴,并无任何“升上枝头做凤凰”的妄想,但她也不敢违抗太子之命,凄然笑道:

“奴婢接旨。”

曹芳眼中满是期待:

“小弹弓不好玩,你看到前面那个大秋千了吗?”

“本王的太子妃啊,你跳上去,荡一荡,一定要荡到最高点才好!”

美貌宫女点头称是,随后跳了上去,奋力地荡着,试图逗太子曹芳开心。

就在这个时候,太子曹芳先是望了一眼自己的夫子-司马仲达,随后大声呼喊道:

“本王命你,立刻松手落地,下跪接旨!”

话音刚落。

在王权的压迫之下,美貌宫女连一丝犹豫也不曾有,在秋千荡至最高点的时候,立即松手,纵身一跃。

然而——

在惯性的趋势下,她的身体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精准且径直地撞向雪白宫墙。

砰!

鲜红的血液混着浊白的脑浆,似是一大碗血豆腐,泼在了雪白宫墙之上,鲜血淋漓。

她死了。

数十宫女掩面而泣,悲哀,但悲伤到了极点,却是深深愤恨,恨到了灵魂里。

太子曹芳高兴地拍手,对一旁的司马仲达,大笑道:

“夫子,你看本王打得这个弹弓,漂亮不漂亮?”

司马仲达恭谨道:

“普天之下,太子的弹弓技艺,可谓是举世无双!”

听了赞誉,太子曹芳心情甚好,央求着“夫子”,再传授几个特别好玩的小游戏。

司马仲达望了一眼雏凤贤女的凄惨尸骸,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

“好,老臣还有很多好玩的游戏……”

若干年后,一位堪称伟大的鲁姓史官,对今日曹芳所做之事,做出如下点评:

【对于一位未来皇帝而言,有限的几个生命,算不上什么。

至多,不过供无恶意的闲人以饭后的谈资,或者给有恶意的闲人作“流言”的种子。

至于此外的深层意义,不过寥寥。

然而。

既然这白墙染上了血痕,纵使重新粉刷一遍,也不免浸染上些许血痕。

至少,也当浸渍了亲族,师友,爱人的心。

纵使时光流驶,洗成浅浅绯红,也会在微漠的悲哀中,蕴藏着“敢叫日月换新天”的可怖力量!

倘要寻求这一次死伤者对于将来的意义,意义就在此罢。

苟活者在澹红的血色中,会依稀看见微茫的希望;真的勐士,将更奋然而前行。】

那么——

对于如今的大卫武朝来说,谁才是真的勐士呢?谁能做到“敢叫日月换新天”呢?

…………

姜尘骑乘着老青牛,行走在队伍的最前头,终于迈过疏勒河流域,抵达玉门关。

玉门关大善人,太平绅士,丽咸带领着一众本地豪强、大户,以及汪汪队二兄弟,于城外十里,迎接青州军的到来。

丽咸面露恭谨之色,朗声道:

“恭迎青州军班师回朝,扫荡贼寇!”

众人齐呼:

“恭迎青州军班师回朝,扫荡贼寇!”

一众豪强、大户,也满脸好奇,抬眼望向牛背上的将军,心中不免感到万分惊讶:

“他就是杀死陈西绝的武二将军,竟如此年轻?”

“青州将星,便是此人?”

“后生可畏啊!”

丽咸挥了挥手,立即就有八名武卒,扛着四大箱药材,快步走来,送至姜尘面前。

丽咸态度愈发谦卑道:

“幸不辱命,成功为青州军采购大笔药材。”

姜尘抬了抬眼皮,平静道:

“我给出的三千亩田契,可不值如此之多的药材。”

丽咸回首望了一眼身后的诸多土豪、大户,微笑恭维道:

“将军诛杀陈西绝这贼将,为我玉门关除去一大害,这些药材,是小的们一点心意。”

姜尘神色澹然,眸光一扫玉门关全城,却未见张百岁的身影。

他不由皱起了眉头:

“前几日,应当是二月初十一,到二月初十五,也就是节气惊蛰之前,是否有一老年斗将,唤作张百岁,前来寻你,购置抵抗雷霆的药材,聘请优秀的炼药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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