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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衍剑仙

吴松海迟迟赶来,只看见了地上杨朗冰冷的尸体,被许多留得一命的教众围着。名义上的教主水北晴双目无神,远远瘫坐在一旁。

面对杨朗的尸体,吴松海心底也是一股奇怪的感觉。他和杨朗连情敌都算不上,毕竟被他俩视若神女的陆雪瑶,自始至终就没有正眼瞧过二人。

除了六百年前那次新月祭之外,他们俩连和陆雪瑶说话的机会都很少,更不用说有丝毫逾矩的举动。二人当初被告知新月祭流程,临时修习的纯阳玄阴鉴,也只用过那一次而已。

他和杨朗算不上朋友,也没仇没怨,只觉得兔死狐悲,甚至还有点同病相怜的感觉。两人的命运何其相似?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吴松海忽然感觉一阵空虚,一生都在信奉月神,借此获得了惊世骇俗的修为,寿命相对于当初的自己来说也延长了不少,但就是感觉从未真正活过。

杨朗倒是没什么严重的伤势,只是寿元尽了而已。吴松海缓步上前,帮他合上双眼,以新月教的仪式为他送行。

新人换旧人,吴松海也不知自己还有多久可活。如今新月教内,再无他熟识的故交。吴松海看了看远处的水北晴,缓缓走去。

沿途尽是断壁残垣,还有许多教众的尸体和断肢。新月教教义如此,活着的教众也没什么悲伤的神色。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无比压抑,令人作呕。

“教主,还请移居寝宫休息,早日稳固修为。”他作为时代的余党,以最谦恭的姿态迎接这轮新月的降临。

水北晴依然沉浸在深深的震惊之中,不愿相信这一切。那个温柔中带着点邪气的男子,怎么会就这样死去?

“十殿阎罗的贼子已被击退。”吴松海以跪姿上前,再度加大了点声音。

水北晴这才幡然醒来,木讷地看着吴松海,不知该如何开口。

水北晴对这两个护法也没什么感觉,见面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印象中这是她和吴松海第一次对话。水北晴对这里的人,对新月教这个地方,根本谈不上归属感,只觉冰冷彻骨。

“是吗?”水北晴正沉默间,令人毛骨悚然的腹语声从天空中飘荡而下。

萧酷乐冷着脸,缓缓落地,踏着新月教教众的尸体缓步走来,就像是踩着落叶。每一脚下去,尸体就被踏得凹陷,化为血泥,不少半凝固的黏稠血液溅射而出,异常恶心。

吴松海缓缓起身,竟然在一瞬间感觉大脑一黑,暗叹岁月不饶人。萧酷乐并不知道这一茬,吴松海暗中稳住身形,没有显露出丝毫老态,起身面向萧酷乐。

“你是谁?来算账的吗?那老夫不介意陪你好好算算。”被十殿阎罗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吴松海也来了火气,反正这条命也快没了,他已经准备一言不合就开战了。

“卞城王,萧酷乐。”萧酷乐面容丝毫不动,冷冷看着吴松海,“人呢?交出来!”

“你敢跟老夫这么说话?老夫是不想要命了,你也不想要命了?”吴松海周身玄气开始汇聚,并没有接受萧酷乐的威胁。

“你想要我命?”萧酷乐踏前一步,“你不拼命,我有自信能杀了你。你拼命的话,我只需要跑,你一样必死无疑。”

“如果你运气不好,在死之前杀不了我,我保证新月教全教上下,无一活口!”萧酷乐冷冷望向水北晴道,“她有点不一般,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她。”

萧酷乐不认识水北晴,也没听到吴松海的那句“教主”,但看出了水北晴身上的古怪。他并不想现在就和新月教彻底撕破脸皮,而是想先救回顾清晏和李衍。

吴松海为新月教付出了一生,确实打心底对新月教无比看重。萧酷乐说完这话,吴松海那强横的气势瞬间便软了下来,垂头道:“那个瘦高的已经被你救了?”

“我问的是另外两个。”萧酷乐继续逼问。

“背棺材的那个,掉进湖里了。”吴松海不敢说李衍已经气息全无,他真害怕萧酷乐拼死出手杀掉水北晴。

“还有呢?顾清晏你应该认识。”萧酷乐诘问道。

吴松海也不知道顾清晏的去向,望向周遭的教众,这才问出了顾清晏坠落的方向。教众也极为识相,并没有说顾清晏伤重难治的情况。

“你们最好不要骗我。”萧酷乐留下这句话,转身离去。

……

李衍的决策也没什么问题,若是保留着最后一丝意识,以吴松海的修为,有意扫视的话,自己根本无从遁形。

很难死和死不了是两码事,以吴松海的本事,杀掉毫无抵抗之力的自己,不过是要花点力气和时间罢了。

运转大衍玄策坠入波涛汹涌的湖中,像个水草一般飘摇,只要等待伤势自然修复,便能苏醒过来,这确实是生还几率最大的选择。

“琴心姐姐,快看,这是什么,好像是一堆水草。”一个上身粗布衫、下身束身长裤的少女,指着河中说道。

这个叫琴心的女子正在洗衣服,闻言回头一望,缓步走来,足见轻点水面,将少女口中的“一堆水草”捞出,顺手遮上了少女的眼睛。

然而少女还是看清楚了“水草”的本质——那是一道玄玉色的人影,胸膛处一道巨大裂缝,裸露出来的细密玄玉色根络,在水中看起来如同水草一般。

“小孩子别看,小心晚上睡不着。”琴心伸出右手挡住少女的视线,示意她转过头去。

“我都十八岁了!不怕!”少女不服气地挺了挺胸,拂开琴心的右手道,“姐姐,他是淹死了吗?这是什么?”

李衍彻底失去了意识,况且始终泡在冰冷的水中,修复速度自然极其缓慢。玄晶棺仍然牢牢挂在身上,吸引了少女的关注。

“他好像还没死呢,而且还是个超级厉害的高手哦。”见少女不怕,琴心也就放下了右手。

“又骗我!你上次还跟我说,族长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呢!结果放羊扭伤了脚。”少女嘟嘴道。

琴心走上前去,轻点了李衍几处要穴,李衍没有任何反应。琴心叹了口气,弯下腰,将李衍一只手搭在后颈,右手穿过玄晶棺,抓住李衍的腰道:“小琴韵,帮姐姐把衣服一起洗了好不好?姐姐要去救人。”

少女名叫琴韵,闻言苦着脸道:“好吧好吧,就知道使唤人!回去我要给族长告状去!”

“别呀,我的好妹妹。昨天晚饭,我偷偷藏了一大块奶疙瘩在帐篷里,都给你

吃好不好?”琴心一边搀扶着全无意识的李衍,一边笑道。

“真的?”琴韵睁着一双乌黑明亮的大眼睛,舔了舔嘴唇。

“姐姐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好好洗衣服吧!”琴心说完,带着李衍往远处草原上的零星分布的帐篷走去。

草原上的游牧民族,自然是哪有草和水源,就一路走到哪。这个部落几天前才走到这里,青草尚丰,帐篷也是刚扎下的,临着自南向北流淌的大河,位置相当优渥。

琴心解下了李衍背负的玄晶棺,轻手轻脚地放在一旁,轻吹了一口气,李衍那挂满水中杂草的破碎衣物纷纷散落,身上的泥沙也都被荡开。

琴心将李衍平放在了羊皮毯子上,羊皮毯子由四张完整的羊皮缝成,宽阔、温暖而干净,上面还留有一层洁白的羊毛,躺着舒适无比。

琴心看了一眼他胸膛处的伤口,感觉有些异常,并没有瞄见任何内脏和骨骼。不过她倒也没有表现出慌乱,轻轻将手贴在李衍的天门之上,想要用自己的方法唤醒李衍。

显然琴心也是一名修者,不过又是灌输玄气又是整其他的,一阵忙活过后,李衍依然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哎,真是奇怪呢,伤成这样又好像没死,不会是一只没有骨头的妖兽化成人形了吧?”琴心说完凑近李衍嗅了嗅,继续自言自语道,“还真有妖兽的味道。”

“管他了,先救了再说吧。”琴心摇了摇头,还是决定试着救救李衍。

她只是略通医术,最多不过会治点感冒咳嗽。反正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味草药,一道熬了喝下去,基本上也就好了。

琴心按照往常牧民们受了皮外伤所用的方子,细心择了药草,有些研磨成糊状,轻轻涂抹李衍胸膛的创口处,有些则挤出汁液,滴入李衍口中。

不过捣鼓到最后,李衍还是四平八稳地躺着,由于眩晕之前运转着大衍玄策,浑身仍然呈现玄玉之色,怎么看也不像是正常人类。

琴心忙活完这些,催动玄气弄干净满是药草汁液的双手,轻轻自帐篷的挂勾上取下了一套衣裤。

游牧民族的服饰都是羊皮缝制而成的,简便耐用,没有什么装饰花纹,自然也就不分男女。琴心给李衍穿上新的衣裤,并没有扣上他胸膛上的口子,怕触碰到伤口。

如今天气炎热,空气也是无比干燥,只要注意好卫生,伤口裸露着反而好得更快。琴心随手摘下了李衍手上的芥子代为保管,也没有打开棺材一探究竟。她性子恬淡,对什么都不太上心,救李衍也只是随性之举。

“姐姐,他活过来了吗?”琴韵端着一盆洗好的衣服,迈着小碎步来到了琴心的帐篷里。

“你当你姐姐我是神医啊!他别被我医死了就好。”琴心笑了笑,取出一大块奶疙瘩道,“小馋猫,拿去吃吧~”

奶疙瘩也是游牧民族特有的产物,一小块就能顶饱。膻味和奶香味混在一起,对于游牧民族来说是难得的美味,更是琴韵的最爱。

“琴心姐姐真好!”琴韵放下木盆,一把接过奶疙瘩,香了琴心一口,蹦蹦跳跳地走了。

“少慢点吃!小心长胖了!”琴心摇头一笑,也不管琴韵听没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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