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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宿主她也有今天

第四天。

也许是顾允禾这天比较忙,也可能是昨晚谈及孩子的话题刺痛了她。

苏佑寻一向醒得早,可今天他早上醒来的时候,顾允禾的地铺已经收起来,人也不见了。

他知道,她肯定又出门了,而且要到晚上才能回来。

冰箱里只剩下两根胡萝卜了,大米也所剩无几,他开始为顾允禾未来的生计发愁。

其实苏佑寻手里还有不少积蓄,是他当初洗白的钱,存在了一个干干净净的账户里。

他是一个习惯于为自己铺垫后路的人,包括如果有一天活成今天的样子,他该如何继续生活下去。

苏佑寻走到桌子前,发现茶杯下压着两张一块钱的纸币。

是顾允禾留下的。

他看着那两张纸币,似乎想到一个比较离谱但又勉强合理的办法,让自己的钱来得有道理起来。

于是,他拿着纸币出了门,先去银行将钱取了出来,再去顾允禾之前常去的集市买了很多蔬菜水果和谷物。

回来的路上给她买了两条裙子一条干净清爽的白色,另一条是黄色碎花长裙,最后在小区门口的花鸟店里买了一束百合和五条小金鱼。

回到小出租屋后,苏佑寻将裙子叠起来藏在了她的枕头下,晚上她回来一挪枕头就能发现。

他都能想象她捧着裙子,怔怔地歪头看着他的惊喜模样。

出租屋里有一个废旧的椭圆形小鱼缸,只是积了太多灰尘。

他把浴缸刷洗干净,放在电视机旁边的柜子上,倒入清澈的水和店老板送的假水草,再将五条小金鱼放进去。

灰暗的房间多了几抹鲜艳的红色,看起来比以往生动鲜活了许多,总算有了点儿家的味道。

如果顾允禾晚上七点回家,那么他从下午五点就会开始期待。

但他也没有闲着,给顾允禾做了一桌子好吃的,还炖了鸡汤。

之后开始去网上找一些做教师需要准备的证书,之前他也有,只是信息都是照片和信息都不能再用了,不得不重新考。

的确是思来想去,还是教师这个职业稳妥又安定,他也有一些经验。

在等顾允禾回来的过程中,苏佑寻又开始忍不住幻想未来。

是他太奢望了。

奢望他们会像平常的小百姓一样,做一些简单而体面的工作,然后赚些小钱过着滋润又温饱的幸福小日子……

可这终究不是几百万字的长篇浪漫小说,也不是主角永远至高无上的总裁和王爷。

事与愿违是人生的常态。

你计划着未来,而她计划着离开。

晚上九点了,顾允禾没有回来。

深夜十二点了,顾允禾没有回来。

凌晨四点,顾允禾依旧没有回来。

天亮了,苏佑寻坐在椅子上,呆滞地看着紧闭的门,看了一整夜。

直到嵴背僵硬得一动骨头关节就嘎吱响,桌上的饭菜原封不动地冷掉。

其实所有的离开都不是毫无征兆的,比如这短短四天,她从来没有试图找一个称呼他的名字,没有告诉过他任何她的联系方式,也没有试图将牙刷杯再加一个。

苏佑寻开始出门去找她。

邻居没有她的联系方式,他就问到了房东的地址,从房东那儿拿到了顾允禾的手机号码,一串陌生冰冷的数字。

从拿到号码的那一刻起,苏佑寻就已经有恐慌的预感了。

有什么东西,从一开始就偏离了他的计划。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顾允禾,她不是一个会把这么大一个烂摊子丢给一个失忆又被她牵连手臂撞断的无辜陌生人。

她会那么做,除非……

除非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是谁。

按下号码的时候,他的指尖都在发抖,不要跟他想的一样,一定不要跟他想的一样。

如果她真的知道他是谁。

那么这几天刻意的疏离冷漠、跟他保持的距离、不愿同他直视的目光……统统像一把刀刺进他的胸口,他喉咙开始发涩发紧。

她明明看穿了一切却连拆穿他的意图都没有。

为什么?

为什么,她不是一向自诩正义么,不是执着于为国家效力么?为什么不拆穿他?为什么不再把他这个畏罪潜逃的越狱罪犯重新捉回去?

“嗡——嗡——嗡——”

手机震动的声音从房间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书桌处发出来。

苏佑寻看向那个灰暗的书桌,一步步走过去,每挪动一下,脚步都像灌了铅一样的沉重。

好像他走向的不是书桌,而是美梦彻底破碎的无尽深渊。

他循着声音,从书桌的第三个抽屉里颤巍巍地拿出仍在震动的一部小巧白色手机,滑动屏幕挂断电话。

手机连个密码都没有,可能是她怕他笨,打不开它。

手机里干干净净,通信录里也只有房东一个人……不,还有他曾经的手机号码。

只不过那已经是一个死号了。

短信箱里有一条发给那个死号,却显示发送失败,打了一个红色感叹号的信息。

时间是昨天凌晨04:12

“那就请你,一个人好好活下去。”

顾允禾果然都知道,她果然从头到尾什么都知道。

滚烫的泪珠不受控制,大颗大颗地从眼眶里砸到屏幕上,把手机屏幕浸得模湖一片。

他紧紧攥着手机,力气大得把屏幕攥出裂纹。

可是……为什么?

你呢?

为什么不能陪我一起?

为什么就一定要只有我自己?

我不想要自己,我想要的是我们,是我们一起活下去。

为什么那该死的赎罪就那么重要,为什么不能给他一个自新的机会,为什么一定要换着法儿地惩罚他。

这时候他才意识到他真的不了解顾允禾,他不明白她的行为,她的做法。

什么叫做歇斯底里的无助和绝望,在她消失的那段时间,他体会得彻底。

他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个无所不能的人了。

她将他的所有上交给了警察,除了她,他一无所有。

如果他才二十岁,他可以去酒吧彻夜抽烟买醉,用纸醉金迷麻痹痛苦的神经。

如果他才三十岁,他可以在兄弟朋友的鼓励支持下,不顾一切地东山再起。

可是,他已经四十岁了,他只能去把餐桌上的剩饭剩菜收拾干净,带好她的手机跟房东告别。

————

苏佑寻再次看到顾允禾的消息,是在一间小超市里买水果,结账时抬眼瞥见老板身后的电视里正播放着的新闻报道:

“事件发生在8月9日的R市人民街道,当日下午5时40分许,R市公安机关联合A市公安设下重重埋伏,在皮衣坊附近的火车站,终于成功将畏罪潜逃的大军/火贩顾某峰捉拿归桉。

在此之前,他的女儿顾某禾已于7月2日,以自首的方式主动向警方投降,详细情况我们请在目击现场的小杨同志为我们报道……”

“一共十五块两毛,两毛给你抹了,十五。”老板一边说,一边将水果放进袋子里,递给苏佑寻。

等了老半天也没等到人伸手接,再抬头看看面前的男人眼睛直直地盯着电视,脸色看起来越来越白。

老板立即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兄弟你没事儿吧?”

可苏佑寻已经听不见电视里在说什么了,也感受不到老板在拍他的肩膀,耳朵里像装了蜂鸣器嗡嗡作响,全身的血液在那一时间被冻结了,他连自己怎么从小超市里走出去的都不知道。

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一个人站在马路中央,道路两侧的车在他周围歪七扭八地乱停着。

有的司机在狂按喇叭,有的司机已经从车窗里探出了半个身子,嘈杂聒噪地怒吼着“站马路中间,不要命了吗!!”

苏佑寻目光呆滞着,小超市的老板手里拿着一包纸巾气喘吁吁地正追到马路边,正大声喊着他:“喂!兄弟!你流鼻血了啊!”

嘴唇上有温热粘腻的触感传来,他低下头用手指碰了碰,入目的是刺眼的鲜红。

紧随而来剧烈的头晕目眩感让他恶心想吐。

他用袖子潦草地抹了一把鼻血,捂着鼻子将头颅垂得极低,像个醉汉一样踉踉跄跄地从拥挤的车辆中走回路边,撞倒了一辆停靠在路边的电动车,电动车发出尖锐的报警声。

苏佑寻扶着一颗大槐树,在树下剧烈呕吐了起来。

电视机播放的那张照片像烙印在他脑子里魔咒,顾允禾穿着橙色的狱服坐在在椅子上,她的肤色苍白得不健康,眼睛被打了马赛克,嘴角却浅浅上扬。

痛苦像诅咒,席卷他的五脏六腑,痛得他倒在地上颤抖地蜷缩起身子……

————

在顾允禾行死刑的前一天,她被警察从房间里领了出去,她睁着大眼睛迷茫地问:“不是明天行刑吗?”

说实话,这么精致漂亮的女孩儿,主动自首又乖巧地在监狱里积极接受改造,连每日来巡逻的狱警都直摇头叹气,因为她跟他女儿一样大。

“出来吧,有人来看你了。”

女孩儿眼睛一亮,像星星一样繁华:“真的吗?太好了。”

她是狱警见过最不一样的刑犯,好似没有一点儿明日就要死去的自觉,笑得依旧天真灿烂。

狱警给她带上了手铐,领着她走了出去,一路上她都特别开心。

好像为自己居然还有人来看而开心。

她第一次走进探视室,坐到了一张被固定在地上的椅子上,从她坐在这儿开始,在玻璃对面的男人嵴背已经挺不住矮了下去。

他将头贴到了玻璃上,感觉这样就能够离她近一点,再近一点。

顾允禾这么多天来一直亮晶晶的大眼睛在看到他的时候,却一时间变得温婉了下来,轻垂的眉眼间是溢出的怜惜的柔情。

她将指尖轻轻放在冰冷的玻璃上,从上到下抚着,好像在抚摸他的头发,又好像这样就真的能触碰到他,安慰到他。

“不用为我伤心,这几日,是我十八岁之后过得最轻松最快乐的几日,这几天我也依旧爱你,很爱你很爱你。”

“可惜我们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如果时间能再长一些,我想我会把之前落下的所有‘我爱你’全数讲给你听。”

“我也不想这样,是良心的棱角,在每个安详的夜晚将我磨得血肉模湖。”

苏佑寻想过要跟她说很多很多话,想过他该说些什么才能让她下狠心越狱,想过要愤怒地质问她的狠心,可是……当她拿生命中的最后一天坐在他面前的时候。

他除了控制不住的泪水,便是怎么宣泄都发泄不完的濒临绝望的无助。

连触碰都做不到,用爱造成的伤害,他该用什么去缝补裂纹?

他的手掌隔着玻璃贴上她的,墨眸里的再也看不见曾经的风采:“我呢……我该怎么一个人活下去?”

怎么活下去,怎么才能在漫无目的的未来,不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顾允禾面容上是前所未有的坚毅和认真,她注视着他的眼睛:“你替我活下去。”

“这个世界有很多角落是太阳照不进去的,你要竭尽余生,把我做不到的,我来不及做的,全部都做到。”

“可我只想要你,我求求你,求求你,我只想跟你在一起,我不想管任何人。”

他卑微到近乎乞求地紧紧追着她的目光,痛苦到用头去撞面前的玻璃,双目被泪水浸泡到布满血丝,高大的身体从座椅上滑下去,他无助得几乎要跪到地面上。

站在一旁的警察看到这种情况立即上前把他架起来。

“喂!喂!!”顾允禾着急了,大声喊着他,“你听我说,我竭尽全力也没能找到你小时候到底经历了什么!”

“但如果你真的痛恨那些过去,真的让你那么不堪回首,你要做的,不是逃避,而是去摧毁他们,我要得是你压倒性的彻底摧毁,为我,也为年幼的你报仇。”

一个小时太短太短,没有那么多惊心动魄的越狱和枪战情节,只是当苏佑寻从里面出来的时候,他觉得那种头脑目眩的恶心感似乎变得没有那么难以遏止了。

在被狱警重新送回监狱之后不到三分钟,鬼卿脑海里响起了一阵熟悉的烟花声。

系统:【苏佑寻,好感度+1,目前好感度100,恭喜宿主完成攻略任务!】

鬼卿坐在硬床上,蹬掉脚上的鞋子,手臂交叠放在脑后枕着,轻松的晃着腿。

系统:【宿主即将被强制送离世界,您有30分钟的缓冲时间,请做好准备。】

鬼卿点头,满意地在床上躺平。

系统眨巴眨巴大眼睛:【还有半个小时,大人您要不要做些什么?】

鬼卿:【能做什么呢?】

系统:【比如,我可以帮您在未来提前预定好时间,将您想说给未来的他的话匿名发送给他,想想尊上收到都会很高兴的吧,说不定会认为您还活着呢~】

鬼卿幻想了一下他白发苍苍,忽然收到她信时的画面,挑眉笑了笑:【不用了。】

【本座想,不再打扰,对他来说已经最好的状态了。】

顾允禾去世了,在执行安乐死之前的那个夜晚。

巡逻查班的狱警发现她的时候,她正阖着眸子,安详地躺在床榻上,双臂枕在脑后,嘴角还挂着一抹浅浅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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