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小老板
所谓经理,是冠冕堂皇的叫法,其实就是妈咪。能做到妈咪的女人,自然不简单。
经理挨了娜娜的耳光,马上往后腰摸。
我也是晕了头,以为她要掏枪,慌忙对娜娜说:“不好了,赶紧走!”
娜娜说:“走个屁,我看她能咋着我!”
我清醒过来,一个歌厅妈咪,怎么会有枪。
经理从后腰摸出一只对讲机,摁开开关,对着喊:“快过来,电梯第一个拐角有人捣乱。”
娜娜说:“无耻!老刘,咱们走!”
经理说:“有种你别走!”
娜娜拉着我就走。
迎面跑来两个内保――我靠,比110出警还快――问我们:“人呢,捣乱的人呢?”
娜娜指指身后:“问她!”
内保跑向我们身后的经理,说:“人呢,捣乱的人呢?”
经理说:“就是她!”
内保说:“那不是娜娜嘛。”
经理说:“就是她捣乱。”
内保说:“开什么玩笑。”
后面的对话听不见了,因为我们进了电梯。
我的后背疼得厉害,没法开车,只能打的回5区娜娜的住所。
我在沙发上趴着,娜娜在客厅里走来走去,一支接一支地抽烟,把我呛得不行;我一咳嗽,背就剧烈地痛。
我说:“娜娜,屋里有冰块吗?”
娜娜答非所问:“老刘,要不要打一个伏击?”
我困惑地说:“什么意思?”说实话,我已经不愿意、也没有能力再跟人动手动脚了。打架一点都不好玩。
“叫几个人,在酒店附近堵住王鹏,捶他一顿。”娜娜说。
“不要,不要,不要。”我一连说了几个不要。王鹏虽然可恨,但他恶毒的计划还只停留在口头上,并没有实打实地付诸行动,真没有必要这样对他。
“花不了几个钱――现在的行情,断条胳膊就几千,我跟他们熟,还可以打折。”娜娜以为我不舍得花钱。
一阵寒意涌上心头。“不关钱的事。”我说,“凡事适可而止就行了,没必要搞这么大。”
娜娜进到房间换了身平常的装束,出来后说:“老刘,你先休息,我出去一下。要是趴沙发上不舒服,进去趴我床上。”
“出去干什么?”我担心她出去找人打伏击――不是打王鹏,而是打经理的伏击。
“买冰块给你敷背。”她说。
娜娜一个多小时后才回来,手上的塑料袋里装着各式各样的雪糕,少说也有十几只。
她解释说没地方买冰块,只好去超市买了一堆雪糕回来。
我认为她说了谎。如果是在超市买的,可以整盒整箱地买,方便埋单。这样零打碎敲地整出这么多花色,十有八九是在士多店买的。小区旁边就有士多店,无论如何用不了一个多小时。
我盯着娜娜说:“你出去找人了!”
她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你瞎说什么呀?”
我说:“你千万别乱来!”
娜娜说:“你想哪儿去了。”
我说:“你和她,”指的是经理,“不过是言语上的过节,她既没杀你老爸,也没夺你老婆,千万不要小题大做。”
娜娜说:“夺我老婆――老刘,你说什么呀?”
我说:“她既没杀你老爸,也没夺你老公,你俩之间没有深仇大恨。”
娜娜嚷起来:“可是她夺了我的饭碗,比夺老公还可恨。”
我说:“饭碗可以再找,这年头,没人有铁饭碗。”
娜娜说:“她让我不好过,我就让她不好过。”
这娘们正在气头上,这时候劝没什么效果,改天等她情绪缓和下来再说。
娜娜拣出两块雪糕放我背上。其它的都放进冰箱。
我说:“你明天还去不去上班?”
娜娜长叹一声:“不去了,以后也不去了。”
我暗自松一口气。我担心娜娜明天上班和经理再起冲突。毕竟,今天冲突的起因在我,如果不是娜娜领男人在休息室疗伤,她们不会起冲突。
当然,休息室疗伤只是起因,不是主要原因,也不是根本原因。如果娜娜和经理关系好,这事怎么可能算事。
娜娜说:“我打算回老家休息一段时间。”
我说:“服装店怎么办?”
她说:“服装店有小姑照看,再说还有琪琪。”
我说:“以后还过这边来吗?”
她说:“肯定过来,我还得在县城买房呢。”
我忽然想起白居易“琵笆行”里的两句,“门前冷落鞍马稀,老大嫁作商人妇”,这正是娜娜她们这一行的写照。
她们这一行新陈代谢极快,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通常0岁以前做不到经理,就只能被无情地淘汰。经理和娜娜拌嘴时说她,“早都没人点你的台了”,“你待在这儿还有什么意思”,虽然冷酷,却是事实。要想接着做,只有去差一点的酒店;再被差一点的酒店淘汰,就只能去发廊了。
想当上经理,必须掌握两方面的资源,一是客户资源,二是姐妹资源。说白了就是认识很多客人,在客人中间有号召力;手下有很多姐妹,这些姐妹铁了心跟你。
当年的娜娜由于入行年头长,认识一批老板,身边也有一帮老乡,两方面的资源都有,是竞争经理的有力人选。另一个人选就是现在的经理,现在的经理叫阿妙。
当年,经理远走东莞后,阿妙也有资格竞争经理。但跟娜娜比,她两方面的资源都要弱一些,只有娜娜退出竞争,她才有戏。
阿妙对娜娜说,你有这么大的服装店开着,还当这个经理有什么意思,一年到头都得上班,连假都请不成。不如你让我当经理,你一边在这边上班,一边弄你的店,我让姐妹们都去帮衬你的生意。
“于是,我就上了阿妙的当,拱手把经理让给她。”娜娜不无遗憾地说,“她当上经理后,把跟我关系好的姐妹一个一个地赶走,等我察觉的时候,已经没有能力和她斗了。”
职场残酷,欢场亦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会有争斗。
“好好经营你的服装店吧,别想着跟她斗了。”我说。
“哼!”娜娜冷笑一声,“你只管看,我肯定不会放过那个婊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