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小老板
我说:“老二,你喝成这个熊样,还能开车吗?”
他说:“怎么不能,我还要送燕儿回去呢。”
我说:“别闹了,让燕儿送你回去吧。燕儿,拿着!”
司马燕接过钱,说:“用不了这么多。”
的确,从这儿去南头50块都用不了,但4盒手信呢,总不能白拿人家的吧?
我说:“一点都不多!”指指程旭东,“那货要是吐在的士上,这点钱都不够赔的――缺多少,到时候说一声,我给你补上。”
程旭东扑过来抱住我,说:“我现在就吐你身上,免得等会赔钱。”
我推开他,说:“赶紧跟燕儿回去。”
程旭东笑得跟啥似的,直冲我眨眼睛。这货肯定在做梦,以为我安排司马燕送他回家,有可乘之机。
我不会给他这个机会。我会给蒯新民打电话,让他到程旭东楼下接人,如果蒯新民没下班,就让程霞去。总之,程旭东今天只能老老实实睡觉,别的什么都不要想。
目送司马燕程旭东坐上的士,我招呼万山红:“万总,咱也走吧!”
她说:“去哪儿?”
我说:“送你回去!”
万山红步子虚浮,但脑子还清醒,嘟囔要去上班:“老刘,店里离不开我!你知道今天是开业第几天吗?第6天,还不到一个星期,怎么能说不去就不去呢?”
我扶着她,像她从前在篮球场上崴了脚那样,一边往停车场去,一边劝:“我知道,店里离不开你,我也知道,今天是开业第6天,还不到一个星期,但是。。”
“但是”以后就没词了。喝高的人认死理,你要是讲不出个道道来,他绝对不会服,他会像小孩子一样没完没了。
好在这时候小肥羊的服务员追出来,说:“先生,您的东西忘拿了。”
是4盒手信。
我赶忙接过来,迭声道谢。
万山红说:“是送给我的吧?”
我说:“这是送给朋友的,送给你的昨天不是给你拿去了吗,一共5盒。”
万山红说:“我1盒没留,全拿店里了。陈国忠杨凤莲他们也怪辛苦的,我就分给他们吃了。”
我说:“那你还要?”
她说:“我想尝尝什么味道。”
我说:“你昨天不是说,你不喜欢吃甜腻腻的东西吗?”
万山红唠唠叨叨:“我昨天那是瞎说。老刘,你想啊,女生哪有不爱吃甜东西的,我怎么可能不爱吃呢?”
我说:“既然爱吃,你干嘛要那样说?”
她说:“我想着不要追叶总了嘛,得提前和你划清界限,所以就那么说了。”
我说:“划清界限就是我送的东西你不爱吃,那,为啥我送的衣服你又要呢?”
她说:“衣服,衣服是另一码事,我给你儿子买了一大堆,你给我买一件,不是很正常吗?”
别看她喝高了,倒把我弄得没话说。
喝高的人就是这样,你说他不清醒,他又有逻辑;说他有逻辑,那是他喝高了的逻辑,和真正意义上的逻辑大相径庭。
但是,喝高的人绝对是酒后吐真言,搁平常,万山红不会说“划清界限”的话。
我绕道把车开到宿舍楼下,没有经过餐馆,我怕万山红闹着要去上班。
下了车,万山红步子和呼吸都沉重起来,走在楼梯上深一脚浅一脚的,我赶忙架住她。两个人在狭窄的楼道里磕磕绊绊,东撞一下西撞一下。万山红感觉不到啥――也许她以为自己腾云驾雾如履平地呢,我可被撞惨了。
她不提上班的事了,但还是唠叨:“老刘,我给你说,你不能占我的便宜,知道不?”
我说:“知道,我不会占你的便宜。”
她说:“我知道,你一直打我的主意。”
喝高的人得顺着他,要是逆着他,他更加没完没了。
我说:“是,我一直打你的主意。”
她说:“老实坦白,你为啥打我的主意?”
我说:“你等等,咱们进了房再说,把钥匙给我。”
开了门,把万山红扶到里屋的床头上靠着,我说:“万总,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得打个电话。”
不知道电话打得晚不晚,我们远一倍的距离都到家了,程旭东他们坐的士怕是早到了。
我不是眼红程旭东和司马燕有啥好事,只是不愿意他们的好事发生在今天。
司马燕可以归到熟人一类,但我并不清楚她的底细,如果好事之外有个三长两短,肯定是程旭东吃亏,别说他今个还喝高了。
先打给司马燕:“燕儿,你们到哪儿了?”
她说:“到东哥楼下了。”
我说:“他呢,上去了?”
她说:“还没上楼,正蹲在楼下吐呢。”
我说:“燕儿,辛苦你了,再坚持一下,我这就让他妹妹妹夫过去。”
赶紧打给蒯新民,结果蒯新民加班回不来,我吩咐他通知程霞,让程霞火速赶去照顾程旭东。
一圈电话打完,万山红还靠在床头唠叨:“老刘,这是在哪儿呢?”
我说:“在你自己家里。”
她说:“我还以为在宾馆呢。”
我说:“你想开房?”
她说:“我不想开房,我知道你想开房。”
我说:“万总,你没喝高,脑子挺清醒啊。”
她说:“谁说我喝高了,在我们科,男女加一块,我酒量排第一,在整个农机局,男女加一块,我酒量排前三。”
我说:“好了,知道你厉害!要不要洗把脸,我扶你去?”
她说:“笨,你把毛巾拿来不就行了?”
我说:“真是笨,这么简单的事我都没想到。”
她说:“根据相对论,把毛巾拿过来是一样的。”
我说:“那好,我去拿毛巾了。”
万山红一把拽住我,说:“先别去!”她劲儿挺大,拽得我动弹不得。
我说:“又啥事儿?”
她说:“你还没交代,干嘛想占我便宜?”
我说:“改天再说,改天再说好不好?”
她说:“不好,就今天说。”
我说:“你先把手松开,我说。。其实,我想占很多人的便宜,你是其中一个。”
她说:“我早看出来了,你是个流氓。”
我说:“万总,这话不对,人只能以行为定罪,不能以思想定罪。我虽然想占很多人的便宜,不过最终并没有占,所以你不能说我是流氓。再说你们女的,看到日剧韩剧里的帅哥,不也大呼小叫神魂颠倒吗,总不能也说是流氓吧?”
万山红说:“别扯那些没用的,我不看日剧,也不看韩剧。”
我说:“好了,我去把毛巾拿来,你赶紧洗把脸睡下了,明天还要上班。”
她又拽住我,说:“那班上不上都没所谓,工资太低,干着没劲儿。”
我说:“我知道,工资确实太低,正张罗给你加呢。”
她说:“老刘,你别敷衍我,你今天说的话我可记住了。”
我说:“实话实说,绝不敷衍。”
她说:“那好,你扶我去洗把脸。”
我说:“不刚说好的把毛巾拿过来吗?”
她说:“根据相对论,毛巾不过来我过去是一样的。”
行吧,爱咋地咋地。
把万山红扶到洗手间,她把我推出来,砰一声把门关上,说:“不许偷看!”
我在客厅的小巨蛋上坐下来。说实话,我喝得尽管不多,但挺累的,只想马上把自己放倒,啥不想,舒舒服服睡一觉。
也许就是操心的命,说好啥不想,还是想到一个问题:我走之后,万山红要是呕吐了怎么办?
我并不担心她把自己还有床铺、房间什么的弄脏了,而是担心一种可能:窒息。
没错,就是窒息。
除却酒精中毒本身,导致醉酒的人意外死亡的因素主要有两个,一个是低温,像俄罗斯这样的嗜酒民族,每年都有很多醉汉冻死,我国北方也有,这一点很多人都知道。另一个是窒息,这一点很多人就不知道了。
这里说的窒息并非受外力所致,受外力所致的窒息那是加害,属于犯罪。这里指的是醉酒的人被自己的呕吐物堵塞呼吸道,从而导致窒息。醉酒的人缺乏基本的反应能力,发生这种呕吐物窒息,结局基本上只有一个,那就是死亡。
在所有醉酒的人身上,都有发生这种呕吐窒息的可能,而在较肥胖的人身上,发生的可能性更大。万山红这身板,真让我担心。
此前,我很少担心程旭东,是因为他比较瘦,还有就是他醉酒后很少吐。对程旭东来说,今天呕吐是个意外,可能跟天凉有关――天凉,喝的又是冻啤酒,吐了并不奇怪。
想到这儿,我走到洗手间门口,冲万山红嚷:“你想吐吗?你最好还是吐一下,这样会感觉舒服一点。”
洗手间里并没有回声。自来水还在“哗哗”地淌着。
我心里一紧,赶紧撞开门,只见万山红已经出溜到地上、靠墙睡着了。
我把水龙头关上,拦腰抱住她,把她往卧室里拖。
万山红死沉死沉的,我费了九牛二虎,不,十牛三虎之力,才把她弄到床上。
她四仰八叉躺在床上,睡相不雅,紧身裤勾勒出的轮廓起伏有致,清晰明了,让人顿生研究的兴趣。但我选择了做一名君子。我帮万山红盖上被子,把灯关了,随后退出卧室。
没有太多犹豫,我决定留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