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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老枪

吴尚火车站以及延伸向外的铁路线,是日军主力守备的重要地带。虽然“竹”部队官兵们被远处那惊天巨雷般的爆炸所震惊,但并未因此而慌乱。他们被长官告知,只是出了一点事故而已,无关紧要,重要的是眼前的守卫,维系着帝国最后一战胜利的军火从现在开始将大规模启运。这个春夏交接的时节,战争也许就要结束了,以皇军占领支那全境为标志。这样的乐观说法,在近两年内,已是大本营鲜有的声音了。它无形中给精疲力竭的士兵们以精神吗啡的作用,促使他们全力关注于军火防御。

而这时,一支来自新四军根据地特工大队,已经在这凝重的气氛中,逼近了日军的铁路运输线。但真正行动的,只有少量小分队,在城市外围、车站附近寻找汽车,不动声色地干掉司机,连车带尸体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了。汽车在城西南部三十里地的晓庄集结,岗哨林立,进出频繁,俨然是一支日本军队的重要据点。在庄子东头的一户人家的宅子里,姜部长穿着鬼子军官服,番号上显示他是第二旅团第三十一联队的山本大队长。

他紧锁双眉,计算着和地图上铁路线的距离和行驶时间,问参谋:“济南兵工厂出的那批货,现在是到了卤丁河码头仓库?我们盯它很久了,从厂里生产线上就开始留意,一直到它装箱出厂启运。渡边会将这些枪械武器作为诱饵?我表示怀疑,我认为,至多是一小部分而已,大批的物资,应该在车站这条线路上。”

参谋说:“从济南启运时,就有存疑,一说是从运河南下,一说是从铁路线南下。也许,从那时候开始,就用障眼法了。”

姜部长问:“查清了济南物资南下的车次和停靠站点了吗?”

参谋说:“济南来车并没有停靠在吴尚,据我们截获的电报,它可能停靠在吴尚邻近的站点。”

姜部长放下笔,说:“这个渡边,太狡猾了,他一定嗅到了咱们要动他武器装备的风声,索性不将它运到吴尚,中途停下了。通知临近几座铁路通过的县城地下组织,迅速查清来自济南的停留站点。”

参谋立即执行,去电讯室拍发电报。姜部长看看手表,听着远方火车驶过的声响,心急如焚,拿起刚刚接好线的电话,与吴尚地下组织通话,查询姚锒的下落。但那边接电话的人,比他更为焦急,报告说姚锒被劫持之后,再也没有了信息,但他已经给了暗示,计划照常进行,不必担心他。

姜部长担忧着姚锒的安全,同时联想到了不久前率部穿过吴尚城西卤丁河附近时,邂逅的那支行色匆匆的伪军部队,难道,是他们所乔装的?他奋力摆了下手,决意不受这个干扰,全身心投入实施预定的计划。他走出屋子,去外面打谷场上,只见两辆汽车开了进来,便问守卫,已经有多少车了?战士报告,共计十一辆,都是地下组织事先盯好的,有的是日本人运输军火来的,有的是运兵车,都是兵不血刃,悄然得手的。

他立即命令临时代替指挥的同志和小马等人,督促他们执行姚锒制订的上报计划。可是,还没有走到电话面前,就同时感受到了一阵闷雷般的轰鸣和地面的抖动。他心中一紧,快步奔出院子,翘首北顾,只见吴尚城北一团大规模密集爆炸形成的烟云正冉冉上升。

他说声不好,明白这是鬼子的军火库被炸了,看这声势,似乎是库存的大部分军火都毁于此刻了。这支暂栖于日军禁地之侧的部队,人人都感受到了这一阵爆炸所带来震撼。这动人心魄的景象,正在几十里外的天空展现着。鬼子的军火被送上了天,虽然是件好事,但他们所要劫持的军火装备,也在这一刹那间,化为乌有了。

姜部长在院子里踱步许久,竭力稳定着情绪,再仔细地将业已收悉的情报查看,半个钟头后,冷静下来,笑了一下,说:“你炸你的,我劫我的;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他立即吩咐全体人员按照各自的计划继续实施,他拿起电话来,接通了吴尚地下组织那边,先查问姚锒有没有消息。对方回答,暂时还没有消息,只是刚才这一阵剧烈的爆炸,似乎是军统那边抢先了一步。

姜部长说:“不妨事,不妨事,我这就过来,跟你们见面。你们要密切地关注日本人的动向,切勿慌乱,打草惊蛇。”

他放下电话,随即叫上卫士,几个人策马扬鞭直奔吴尚城郊位于火车站北侧的一处隐蔽地带。这一路上,但见日军岗哨林立,一片肃然,却没有任何异常的反应。他心底更加地放松下来,这个渡边,到底是在打什么算盘?他隐约有了点儿数。等到了目的地,前方树丛里有人持枪喝问。他立即除下鬼子军帽,举在头顶挥舞了一下。警卫马上明白,快步迎过来。

就在这时,北面田野小道间,又有一骑飞驰而来,马上之人身形依稀熟悉。

姜部长急忙举起望远镜,惊喜地说:“果真是他,姚锒回来了!”

姚锒心急如焚,飞骑赶回,见姜部长已到,连忙下马,说:“北城外的卤丁河边,隐藏着一个军火库,被军统别动队炸掉了,声势惊人。情况有了剧变,我心里着急呀,这边有动静没有?”

姜部长一笑,说:“没有。”

姚锒如释重负地吁口气,说:“老天,没动静才好。我就怕渡边的反应跟被踩着尾巴的疯狗似的,那可就麻烦了。”

姜部长拉住他,向树丛里走去,笑道:“我们的看法是一致的,渡边没动静,说明他对这个损失并不放在心上,或者早就预知了。这么看来,更大批的军火物资,就在火车站这边呢,我们有目标可循,有任务亟待完成,岂不是件快事?”

姚锒擦拭着额角的汗珠,说:“在那边,我的心差点儿凉透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姜部长说:“也好,少了这么一个潜在的掣肘,咱们办事还能更利索点儿。你且歇息会儿,后面的事情,还得请你挑大梁,唱主角呢。”

树丛后面一间茅屋内,小马闻声而出,远远地瞅见了姚锒,惊喜地叫了一声:“姚先生,你脱险了?”

姚锒快步过去,说:“哪能把你们这些好弟兄丢下呀,咱们待会儿还要携手同行,去鬼子的老巢里搅他个天翻地覆呢!”

小马兴奋得直跳。姜部长走过来,欣慰地说:“这样,我就放心了。姚锒同志,你是这次行动的定海神针啊,有了你,这些难题就都迎刃而解了,你这及时赶回来,好!”

他的赞叹,引起在场所有人的共鸣,先前因目睹城北那爆炸状况后心中失落的他们,重新抖擞起了精神。姚锒将姜部长让进屋内,就着桌上的军用地图,将自己将要采取的行动逐一作了解释。

姜部长点头赞同,但对于最后一点仍不放心,问:“原定计划是撤离吴尚,你还希望能在这里坚持斗争?”

姚锒笑了笑,说:“这个我考虑好了,在吴尚多年坚持下来不容易,再加上我身上还有一道护身符,可以借此反击渡边。他一旦失势,就无路可走了。并不能对我产生多大的威胁。”

“那——你真的成了孤军作战了,我可是放心不下。”

姚锒摇头,说:“姜部长,我可不是孤军奋战,不是还有一位很厉害的神秘战友吗。”

姜部长笑了起来,说:“你的意思,是指老枪?”

“对,老枪,”姚锒重复强调了一句:“老枪,是这座城市的守护者,有他在,吴尚的老百姓对于未来就有信心。”

姜部长眺望着西边缓缓沉没下去的夕阳,感慨地说:“是啊,老枪,我一直闻其名,却难睹其容。他的神秘、机智、勇敢,值得我们所有从事秘密工作的同志借鉴学习呀。姚锒同志,我有个要求,如果你能见着他,请捎个口信,根据地的同志们,希望他能去做客,司令员、政委,都是他的仰慕者呢。他这一段传奇,必将永远留在这片土地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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