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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米虫,虫虫虫!

李玺闹归闹, 还是会学。

前提是,伺候到位了。

自从被魏少卿好好“伺候”过一回,小福王乖了好几天,一直持续到考试前半个月。

临近下场, 魏禹开始依照考试的作息来训练他。

早上几点起床, 中午何时休息, 一日三餐吃什么,都有严格的规定, 为的是让大脑和肠胃提前适应考试的节奏。

不能赖床,不能挑食, 不能午睡,不能熬夜看话本, 撒娇耍赖都没用。

结果, 把人给训恼了。

“你变了, 你不再是疼我爱我的书昀兄了。”

“从前我早上起不来,你都会做了好吃的亲醒我,现在起不来,你就掀被子。”

“从前我中午不睡觉, 你怕我不长个子,会抱着我, 拍拍我,哄睡着, 现在我想睡都不让我睡了。”

“这还没成亲呢, 你就已经不再对我好了!”

“我不要考试了, 也不要洞房了,我要离家出走!”

李玺抽抽噎噎地说完,牵着熊熊子就跑了。

魏禹坐在竹席上, 抿着唇,暗自懊恼。

他确实着急了。

他太想让所有人看到自家小金虫虫有多棒了。

离姑姑送来一碗冬菇汤,笑着安慰:“王妃不必自责,殿下这招用惯了,向来生气不过一刻钟,想通了自己就回来了。”

她说对了。

李玺到了平康坊,看了场胡旋舞,什么烦恼都忘了。

不过,还是要跟熊熊子说魏少卿的坏话:“咱们今日不回家了,就在平康坊住下,还要叫小娘子唱曲,叫魏书昀独守空房去吧!”

“你说,咱们是请红香阁的芳小娘子,还是暖风坞的纪小娘子?余音阁那个梁婉也不错,正好跟她打听打听那个臭魏书昀从前的糗事,回去好笑话他。”

“汪汪!”熊熊子朝着坊门吠叫。

有官兵正在贴皇榜,穿的是安定军的军服,年前熊熊子跟着李仙芝在军营训练了好几个月,看到这套服制就兴奋。

李玺牵着它,晃晃悠悠走过去。

学子们正看着皇榜讨论——

“早就听说,太子殿下今年也会下场,以为是乱传的,没想到是真的!”

“既然敢下场参试,想必太子殿下学识了得,根本不像坊间传闻的那般不学无术。”

“考好考坏倒是其次,难得的是这份心。”

“是啊,皇榜上写着,太子殿下此举是为了体验体验考生的不易,才好对下次科举做出调整。”

“唉,难得啊!放眼古今,哪里有这般亲力亲为的皇族?”

“从前总觉得殿下性子……呃,特别了些,如今瞧着,当真是你我之幸,是大业之幸!”

“……”

李玺把脑袋伸过去,笑眯眯问:“你们在说我吗?”

学子们一怔,慌忙行礼,“学生不知殿下在此,失礼了。”

李玺摆摆手,玩笑道:“无妨无妨,反正是在夸我嘛,多夸几句没关系,以后若是说坏话,就要记得隐秘些了。”

瞧着他和气的模样,学子们不由松了口气,心内更为崇敬。

李玺同样美滋滋。

考个试而已,原来这么重要!

如果他考出好名次,是不是就不用再受那些山东大儒的气了?

将来在朝堂上,吵起架来都能硬气三分。

小福王突然明白了魏少卿的苦心。

小金虫虫最大的优点就是能软能硬,能屈能伸,气一消,转身就称了一斤猪头肉,哼着小曲拎回家。

打算撒个娇,哄一哄,哄得书昀兄给他烙饼吃,台词都想好了。

刚一进院,迎头瞧见离姑姑。

离姑姑笑着调侃:“不是离家出走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李玺厚脸皮道:“不是都离过了吗,离完还是要回家的呀!”

离姑姑一笑,朝屋里使了个眼色,“快进去吧,你不在,王妃连口汤都喝不下去。”

李玺顿时心疼了。

心疼归心疼,策略还是要有的。

站在书房门口,脸一皱,嘴一扁,睫毛颤啊颤,小嗓门一亮,要软,要糯,还要有那么一丢丢隐忍的小可怜——

“书昀兄,你知道错了吗?”

“你的虫虫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要过来哄哄吗?”

魏禹起身,抱住他,亲了亲。

嘴上什么都没说,心里的歉意却是双份的。

早就说过,再也不给自己机会,对李玺说抱歉,却没做到。

魏禹闭了闭眼,下定决心:“虫虫,你若不喜欢,那便不考了。”

他意识到了,是他不对,不该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李玺。

李玺夸张地叹了口气:“谁叫我宠你呢!”

“虽然天生不适合学习,但是为了你,为了这个家,为了咱们的将来,就算辛苦一些也没关系。”

完了还挺了挺小细腰,“害,做人夫君嘛,这点担当还是要有滴!”

魏禹失笑,拍拍他的小龙臀,“那就辛苦你了,夫君。”

“好说好说。”

李玺晃了晃猪头肉包,暗搓搓地往魏少卿屁股上蹭了好大一块油渍,并且坏心眼地不告诉他,也不让离姑姑告诉他。

这就是小金虫虫能想到的最“恶毒”的报复方式了。

魏禹心都软了。

两刻钟后。

李玺大口吃着肉,脸都鼓了起来,快乐地伸出三根手指,“看在大饼夹猪头肉的份上,就算你再凶我,我也不离家出走第二次了!”

魏禹没忍住,捏住小油爪,把三根手指弯成两根,“还吃吗?”

“再吃一块,拌葱丝的。”又是三根手指头。

魏少卿深吸一口气,给他卷了三块。

***

三月二十,科考第一天。

进士科、明经、明法、明算等科目分开考,第一场考的便是最受人瞩目的进士科。

考场设在吏部官衙,沿着走廊隔出数间号舍,主考官坐在二楼观礼台,八位副考官在底下巡视。

今年的主考官是从前圣人和定王的老师,如今名誉上的国子监大学士——卢方。

卢大学士出自山东大族,年逾古稀,学识渊博,在读书人中颇有威望。

还有一个人比较特殊,那就是代表皇室的监考官——魏禹。

往常时候,这一职位多由亲王、郡王或有才学的驸马担任,由亲王妃做监考还是头一回。

卢大学士原本十分不满,甚至一度打算辞去主考官,直到魏禹提出“糊名制”,老人家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这不,前不久还别别扭扭地下帖子,邀请魏禹去卢府喝茶。

卢大学士组的茶局,可不是单纯吃吃喝喝那么简单,赴局之人随便拎出一个都是享誉文坛的大家。

魏禹这个昔日的状元郎,在一众老人家跟前只有端茶倒水的份。

收获也是巨大的。

经此一局,魏禹算是彻底得到了山东清流一派的认可。他是唯一一个不结党、不依附任何世家获此殊荣的人。

……也就那么回事吧!

除了世家出身的学子们对他多了几分恭敬外,没什么变化。

考场内,卢大学士正在给诸位考官训话。

考场外,学子们也在和家人朋友道别。

福王府集体出动,来给李玺和李木槿加油打气,就连李云萝那对半岁多的龙凤胎也来了。

夕哥儿还是那么高冷。

小月牙儿依旧那么甜。

李木槿握着夕哥儿的小手,呜呜啦啦念经:“天灵灵地灵灵,夕哥儿保佑我别交白卷……”

李云萝戳戳她脑门,“一看就没好好学。”

“学了,学不会呀,实在没那个脑子。”

李木槿笑笑,撒娇道:“说起来都要怪二姐姐,咱们家读书的天赋都跑到你一个人身上了。不光是我,小胡娇、蛛蛛,加上大姐姐,哪一个看书不犯困吧!”

李云萝失笑,“好大一口锅。”

李木槿笑嘻嘻。

“到了考场上谨慎些,不会就是不会,不许胡诌。”李云萝给她顺了顺额角的碎发。

“阿姐,我呢?”李玺强势插入。

李云萝摸摸他的毛脑袋,笑道:“我家小宝呀,那得收着点儿,可别一不小心考个状元回来!”

“若考了状元,阿姐给我什么奖励?”李玺看着粉粉糯糯的小外甥女,疯狂明示。

李云萝还没说话,萧子睿便紧张起来,连忙叫奶娘把闺女抱远了些。

李玺蹦蹦跳跳地追过去。

主子仆从一通笑。

胡娇捏着一个“逢考必过符”,递到李玺眼前,“戴上,考状元。”

蛛蛛一脸懊恼,“早知道跟你商量一下了,我求的也是这个。”

李云萝失笑,“我也……”

李仙芝抚额,“我也……”

不愧是亲姐妹。

最后,李玺脖子上挂着足足六个金灿灿的“逢考必过符”,大摇大摆走进考场——还有两个是太后和郑嘉柔求的。

瞬间成为场中最“黄”的仔。

稍稍一动,一张张黄澄澄的符包便晃啊晃,在胸前鼓成一团,就……很好笑。

考生们一个个扎着脑袋,憋笑憋得好辛苦。

有人实在憋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紧接着,场内响起阵阵笑声,原本紧张到令人窒息的气氛陡然一松,考生们紧绷的情绪随之缓解。

小福王,真是神奇的存在。

除了他,此次科考还有一道靓丽的风景——学宫的小娘子们穿着利落的胡服,不着钗环,不施粉黛,排成一列,安静入场。

不光学子,就连考官们都忍不住悄悄看。

小娘子们是幸运的,若非魏禹用“糊名制”转移了众臣的视线,单是“女子能否参加科举”这一话题,就能让朝臣们扯皮数月,最后还不一定能成。

然而,她们又不太幸运,没生成男儿,没生在好的时代,即便为自己争取到了考试的机会,依旧不能做官。

会有那么一天的。

会有的。

柴蓝蓝看向李玺,这般坚信着。

崔兰心想跟李玺说话,又怕被崔沅骂,干脆把自家兄长一并拖了过来。

崔瑜板着脸,抄着手,自觉地充当工具人。

崔兰心瞧着李玺胸前的一串小符包,皱着小脸,从腰间又掏出一个……

“早知道我就求个别的了。”

“唉,原本就差一点,有了兰心妹妹的,状元妥妥是我的了。”李玺嬉笑着,大大方方地挂到脖子上。

崔瑜眼都直了,“兰心,我也考试,我也是你哥哥。”

崔兰心吐吐舌头,“诶呀,我都忘了……我说的不是考试的事,而是后者。”

崔瑜表情裂开。

兄妹二人一个提着裙子逃跑,一个冷气嗖嗖地追在后面。

崔沅站在二楼,笑眯眯地看着。

顾执站在他身边,感慨道:“兄妹二人同场考试,这般佳话,但愿不止于国朝,不止于今日。”

“会的。”魏禹看着自家小金虫虫,笃定道。

崔沅和顾执相视一笑。

是啊,有了这样一位太子殿下,一切皆有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差不多还有五章,正文就完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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