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清新

在厨房忙着，妈妈散步回来了，摆手示意让老人家进来，小声儿说“我写了一部小说，还写了你”，妈妈站在门口儿，迟疑了一下说“我有什么好写的？”看着妈妈，笑着说“哪天有空儿，给你念念”，妈妈说“行”。

周六上午，妈妈来了，启动电脑，打开小说《塞外风情》，笑着跟妈妈说“小说里写你了，但小说都是虚构的”，告诉了妈妈小说的书名儿，给老人家念第一章第一节诞生山村。念完这一节，回头见妈妈坐在床边儿，闭着眼睛，正听得入神，便笑着说“这节完了”，老人家这才睁开眼睛，笑着问“你可真能寻思，你是怎么想出来的？你这学真没白上”。

看老人家还有兴致，便说“这一节短点儿，还听吗？”妈妈说“听”，担心老人家一直坐在床边儿累，就对妈妈说“你上床躺着听吧”，老人家摇头说“俺白天从来不躺着”。给妈妈念了第二节童年水乡，边念边回头看一眼老人家，见妈妈坐在床边儿，头微前倾，仍闭着眼睛，凝神地听着，童年水乡念完了，回头对仍闭着眼睛的老人家说“没了”。妈妈笑着问“也没跟你说过那时候的事儿，你是怎么知道的？”看着老人家笑笑说“那时候已经记事儿了”，妈妈说“这些写得挺实际的，前面的尽是你胡诌”，听老人家这么说，心想“那时还没出生呢，不就得编吗”。

“那个时候，刚从关里家出来，真是难啊”，说着老人家掉起了眼泪，边说边笑，边说边哭，说“其实，你哥哥最聪明了，新买了鞋，穿得可精心了，别人看见告诉我，说你哥哥在河边玩儿，怕把新鞋弄脏了，脱下来，找个地方藏好，玩儿完去找，新鞋就丢了，回家不敢进屋，下着雨，光着脚儿，在外面站着，怕挨打”。

老人家的话匣子打开了，沉浸在回忆里。“那时候，你们都小，到哪都盖房子，打井，吃了不少苦，但就是不求人，从来没缺着过。新大米一下来，别人家顿顿吃干饭，早早地就没米了，咱家惯是细水长流，邻居都上咱家来借米，到新米下来了，邻居还了米，咱家的米箱又满了。那时，你爸在化工厂上班儿，开现钱，挣得多，咱家过日子，从来没缺过钱。你那时才几岁，就能来回送信取信，坐火车，大人都记不住几站，你就能记准，到站就下车，还得走挺远，才到你爷爷家。”见老人家动了情，担心累着妈妈，便说“今天就念到这儿吧，哪天有时间，再念”，妈妈说“行”。

周日，妈妈去聚会儿回来，吃完饭，接着听《塞外风情》第三节少年时光，老人家不再闭起眼睛，一次次地中断朗读，穿插着曾经的记忆，每至难过时声音哽咽，止不住泪水。妈妈说“这些都是实事儿，你都还记得？那时是我最难的时候，你们都小，是真难啊！”已年近半百了，白发已尽染两鬓，还是第一次听老人家感慨曾经的艰难，可在曾经的记忆中，在老人家的身边，曾是那般诗意的生活，不曾体会出妈妈曾经的艰辛，印象里妈妈就不曾有过抱怨，流露过忧伤，给予孩子的一直是充实幸福的生活。

尽管第三节有点长，可见老人家意犹未尽，接着往下念，当念到第三章第六节呼玛风情时，感觉到老人家的心在疼，老人家听她自己的艰难岁月时，只是流泪感慨，当听到女儿的艰苦创业时，虽无泪，但心在痛，老人家说“没想到你离开家，受了那么些苦！”抬起头，笑笑对妈妈说“这不都挺好的吗”。关于写妈妈的，都念给老人家听了，以后的人生经历，不忍让老人家再难过，便对老人家说“今天念了好多，口都干了，哪天再念给你听”，老人家说“行”。从此，不敢再提给老人家念小说儿的荐儿了。

晚上与孩子通话，问新房装修得怎么样了？孩子说团购了两张电影票，下午两点的，才一点半多一点儿，孩子女朋友的小姨就到新房了，帮忙照看装修。孩子和女朋友去看了D的电影，儿童片儿，见都是妈妈领着孩子，看电影孩子是最开心的一次了，整个电影院都是小孩儿的笑声，看来孩子是特开心。晚上回女朋友家，女朋友的爸爸还为他们做了好几个菜，能听出来，孩子的心里还甜甜的呢。

天空稀疏地飘着雪花儿，暖冬散步的人也多了。穿上羽绒服，怀里抱着纯白的小宠物狗儿叮叮儿，和爱人在门前街道薄薄的雪花儿上向南走去，爱人说“小叮叮儿想下地自己跑”，身体轻微一蹲，小叮叮儿已从怀里蹿向了雪地，欢快地奔跑着，与雪的洁白融到了一起。

清晨醒来，舒展双臂，甜美地微笑，现世安好。生活洋溢着诗意，不仅孩子们沐浴着诗意的生活，成人们也在远离功利的污染，回避被岁月钝化，欣喜以最纯净的感官看世界，追寻诗意的理解生活的情趣。（未完待续）